第十一章 流云琐事_诡仙——九莲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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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流云琐事

  西山处十几座高峰绵叠耸起复又向下深探,其后群山弯蜒穿去,呈小龙汲水之相,正是中品灵脉过域所引起的奇景。散修区便落在龙腹后方,密密麻麻的石洞远望如鳞,其中又夹杂着几处亭台院落,彰显居住者身份不俗。

  白宛手中甩着青色令牌,大步迈向洞府,周身气息吞吐不停,一副刚刚筑基的样子。但若有心人观望则会发现其灵力懒惰无力,灵性大失,丹田处更是有些游秽晦涩之态。

  途中有修士匆匆赶超过她向着西边的一处山腰小院跑去。只是未到院门百丈,那些修士便被迫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院门内的几道打斗身影。

  剧烈的术法交锋引来狂风尖啸,山石震荡,土地开裂。若非散修居住区有防护大阵加持,那几人的斗法余波就会横扫整个区域。

  所有筑基期以下的修士都站在一堆,直直地瞅着前方的打斗。心里痒得如同猫抓,既想临近看个清楚,以便从中体悟一二,又怕涣及池渔。有不安分者频频问道:“看清楚没?究竟有哪几位前辈在里面?那红色的刀光是什么绝技?看来好威风!”

  “那是焰鸣刀的附带技。是朗家内室弟子才有的佩刀。不过依我之见,还是木智杰前辈的水煞环更胜一筹。他已修出双环,第三道也有了虚影。再加上对那焰鸣刀有属性上的克制,此仗或许无法胜出,也不会失败。”

  “哎,我对他们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我觉得奇怪的是——既然他们在林前辈的院子里出手斗法,怎么不见林前辈出面阻拦?”

  “咳,你才来还不知道,林前辈出事了。目前还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恐怕此刻早已殒落。”

  “啊?!怎么回事?林前辈不是正在闭关炼丹,这也能出事?”

  “可不是吗?若非刚刚的炸炉声,任谁也想不到炼制一品丹也能死人。”

  “会不会有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噤声不语。只是目光在看向院中斗法的几人时,却更添了丝畏惧。

  白宛从旁边走过,耳听着这群练气修士的议论,对这般结果还算满意。

  在封闭的散修居住地灭掉一人说来简单,但其后却要承受着来自高层的调查。这关系着此处管理家族的声誉,如果无法给散修们一个明确的交待,就会因信任度下降导致客户大量流失。毕竟散修对修炼场所的安全尤为看重,稍有风吹异动便会弃舍而逃。乃是各管理家族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白宛有各种方式可以摆脱调查,但她还有一人要杀,必须留在此地。

  朗海身为二等管家,于朗家内宅也有一定地位。而朗家内宅有元婴修士镇守,以傀儡清水的修为境界恐怕无法做到不声不响地灭杀掉他。刺神箭虽然好用,却得不到半点实惠,到不如将其引出内宅再行斩首。

  现在她伪装的粗壮女汉子行事大大咧咧不居小节,又带着一分小心谨慎,必定是身怀重疾且有些家产的流浪散修。这种高危修士如同摆在面前的羊肉,哪头野狼能不心动?

  那刘执事说不准会将信息传给谁。不过没关系,她只需多晃荡几天,四处找人帮忙炼制还玉丹,就不怕野狼不出洞。至于多引出来的其余人等——她刚刚损失了五百灵石,正等着补充呢。

  白宛心中敲打着算盘,目光瞟向朗家内宅,唇角微微上挑:闹了这么久,朗家也该出面了。

  念头方升,便听一道雷霆之声自朗宅炸响:“谁敢在流云坊内撒野生事?!”伴随着滚滚雷声而来的是一名虚空横渡的黑衣中年男子,其周身强烈的气势未束,扑天盖地向着场内众人压来。练气初阶的修士忍不住跪倒在地,更有几人噗地喷出口鲜血。

  金丹修士!

  林子扬的小院中,三名斗法都也被此气势从空中硬压落地,本就亏虚的丹田灵力更加溃散,令他们不得不小心收束力量,再不敢逾越放肆。

  此名男子目光阴冷地环视场中,鼻中冷哼一声,脚步一迈便来到院落上空悬定。自以灵识扫描屋内,眉头不禁皱起。又仔细地扫描一遍,他这才缓缓开口:“此间事情谁第一个发现?”

  众人战战兢兢地互相而视,大有推诿之意,令此男子极为不快。他冷哼道:“敢在流云坊内滋事,必遭我朗家严厉惩治。而包庇者同罪论处!杀人自然偿命。”

  众修心内发麻,同时后缩半步。

  “晚,晚辈发现的。是晚辈第一个发现的。”一名白衣练气期修士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青白交加的面上冷汗直流,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晚辈李永昌,拜见前辈。”

  中年男子不耐地瞟向他,寒声道:“将事情交待清楚。”

  “是是,这是自然。”李永昌抹着脸上的汗,更加恭敬道:“晚辈与林前辈乃是旧熟。此次冒险回来得了几棵灵药,便拜托他帮忙炼几炉一品小元真丹。为此晚辈近日就住在院中等待丹药炼成。却未想今日突听炸炉声,晚辈急忙冲向丹室,可丹室外面的大阵却闯不进去,不得已只好寻好友来帮忙解除。但阵法解开后看到的却是炸翻的丹炉以及林道友的尸体。”说到这,此人一脸的恼悔与心痛,必是想起了那些炼废的药材。那几乎相当于他前次冒险的全部所得,就如此没了。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招手又向院中三人问道:“你三人又是怎么回事?”

  “晚辈拜见前辈。”那三人慌忙行礼,而后便将事情原由说将开来,无非是寻踪而来,发现了一些丹药。既然死者已矣,三人就想取到自家手中。于是就这般争斗起来。

  白宛懒得再听此事,收回神识,走到自己的租屋处激发手中青色的租屋令牌,小小的院门一亮,门扇打开。她走进其内,回手将令牌挂在门后,大门立刻关闭,她也来到屋中盘坐好,开始继续调理傀儡身体。

  无论是东渡飘香海,还是处理流云坊市的朗家人,终免不了几场恶斗。如此看来金丹傀儡仍然太弱,若能炼制一具元婴期傀儡,遇事当不会这般束手束脚。想到这里,她又轻笑摇头,元婴修士一向深居静修,很少游荡冒险,哪能说炼制就能炼制的。况且主元神不便亲自出面摄杀元婴修士,清水这具傀儡更不可能硬抗高阶,此事还是罢了。

  如今惟有以秘法凝炼傀儡肉身,只需将其肌体炼制如同金尸,再调理经脉筋骨并提升行动速度,面对元婴修士虽不敌,但逃命之能当绰绰有余。

  门前阵法忽然被触动,白宛睁眼起身,开阵后外面立着位黄衫女子。此女愕然地打量着她,许久才收拾心情有憋出一句话:“道友好相貌。呃,道友莫见怪,妾身是在夸奖道友。呃,那个,妾身乃流云坊内散修洞府二等执事刘雪茹。道友今日才来坊中,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吗?”此女一通胡言乱语,总算将话题扯了回来,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白宛瞪起双眼,嗡声嗡气地答道:“我就是这副样子,你待怎地?”

  刘雪茹微显尴尬,心里却怒气丛生:你爹妈真是不负责任,把你这种怪胎生下也就罢了,还敢放出来吓人!忍了又忍,她嘴角僵笑道:“道友言重了。是妾身失言,还望道友恕罪。”

  白宛傲哼一声:“我刚来,新鲜事到是遇到一件,奇怪的人没见过。”

  刘雪茹忙问:“不知道友所说的新鲜事可是今日林道友之事?”

  白宛双手叉腰大笑道:“可不就是这件事?哈哈,我还从未听说炼制一品丹还能炸炉炸死人的。哈哈哈,他难道放了明火石矾吗?哈哈,他是怎么成为丹师的?竟然也能通过考核。我到过那么多地方还是头一次听说丹师把自己炸死的。哈哈哈~”

  刘雪茹面黑如锅底,后槽牙咬得喀吱作响,却强忍着没有打断她的话。但心里却将这粗鲁女汉子记了下来,日后定然重报。毕竟丹师的认证与晋阶考核都由各居住区管理家族负责,没有考核通过的丹师是不能收费炼丹的。面前女子大肆嘲笑林子扬的炼丹水平,无异于在削朗家的颜面。

  “呵呵。”刘雪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林道友之事确有诡异之处,且其无辜丧命本就可怜之至。道友还是莫开口嘲笑死者为好。”

  白宛瞪起双眼:“我在笑丹师考核的制度问题,怎么就是嘲笑死者了?”很是不满地将大手按在门框上,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有啥事?没有的话我要修炼了。”

  刘雪茹眼皮抖动,终是按下满怀的怒气,生冷道:“确实没有它事。不过道友初到流云坊,对坊内的一些规矩并不了解。未防日后产生冲突矛盾,还是先将散修区管理规则看过为好。”

  白宛不甚在意地挥挥:“各个散修坊的规矩无非就需要注意那点事,我知道啦。”说完左手一按门边玉牌,防护阵立刻升效,将刘雪茹生生隔绝在了门外。

  望着面前灵光微闪的紧闭大门,刘雪茹头顶几乎冒烟。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怀揣着这般极度愤怒的心情,刘雪茹愤而转身,却是终究未忘自己的职责所在,深吸两口气压下情绪,这才迈步向着另一处散修洞府走去。哼哼,她冷笑一声,眉间微展已然定下一条毒计,只待此行任务完成,便将从容执行。

  关门送客后,白宛立在门前愣了片刻才微微抬起头,口中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吧,就听你的。”说罢又重新将禁制打开,长腿一迈由屋中走出,辩了下方向举步便走。

  傍晚,流云坊上空炊烟缭绕,凡工区内传处阵阵饭香。各处酒家更是珍味飘游,宾客满门。街上人流穿梭不息,凡人与修士同来同往,彼此保持着距离却也没有径渭分明,这就是道界的底层生存模式。

  白宛如今的身形在街上的人潮中虽不至于被掩埋,但也不会太过彰显,毕竟修士长相奇怪者大有人在,更加高大粗壮者亦是寻常。

  摸着下巴四下浏览,步子迈得不紧不慢,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如此神色一看就知乃初到流云坊之人,对周遭的一切还不熟悉。目光在看到右边的街巷时一亮,她兴匆匆地拐了进去。

  夜色初临,红尘渐浓,酒肆花楼相继开张,此街上的人流更加密集。她在路口与几人擦肩而过时免不了冲撞,彼此畏忌地互视一眼各自走开。一不留神被人撞了肩膀的白宛神色无异,照旧向前行去。只是在转角处才略略低头扫过空空的腰际,唇边带笑地迈进一家三层酒楼,寻了二楼的临窗处大马金刀地坐下。唤来三盘大肉,手执一海碗独自豪饮。她这番长相再加如此吃相,顿令周边生起窃窃私语,无怪乎议论嘲笑其怪异。不过修士功法本就千奇百怪,其中修道前期越来越丑陋不堪,后期突然妖艳美丽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众人也只是笑论了一阵便也不再奇怪。

  窗下的街道中,坊内凡工依然行色匆匆。修士闲暇之时,正是这些附属凡工忙碌之时。他们大多数没有灵根,此生修真无望,只能寄托于工作所换的灵石为自家后辈谋一份仙缘。日出而做,日落而歇,昼夜轮回之始于他们而言便是新一天的希望。反观修士因修道的宏愿在身,任重道远,时时警醒不弃,反不如凡人能享受到简单的幸福。如此看来,修士一生尽皆苦难,愿望遥远几乎不能成功,幸福更少得可怜。

  如此,为何还要修道?

  目光在街上凡人与修士之间来回打量,她忽而一笑,伸手取来酒坛又将瓷碗倒满。碗中酒灼烈烧口,火辣烧心,又为何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人生在世匆匆而过,数百年于修士亦弹指间。求的不外是“希望”二字。

  她之希望与之别人无甚区别,长生,力量,自由。说到底,她还是个凡人,无非在外套了件傀儡衣。外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借用可以,若是完全依靠其则自毁己路。

  无相与“那个人”相继露面,无论发生了何事,他们二个的突然出现都会引来此方华藏之主的注意。有界珠遮掩痕迹,她虽一时无忧,但主元神却不便再出手,且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为了自己的道途,清算灵魂牵挂,离开此华藏世界已迫在眉捷。

  苏竞航已成往事,当流云坊事了后便该去宇泽大陆结束一桩旧案。

  轻吁口气,烈酒再次斟满一杯,白宛的目光自街上扫过。几名衣着统一神情倨傲的修士引来她的注意,丝丝凉意展在眉间。流云坊伤简月身,天道宗谋简月魂,两方她都不会放过,若能同时解决也省了不少麻烦。

  此刻被偷走的储物袋应该已被打开,清水的身份玉牌暴露无遗,气息泄露之下,天道宗显然已追踪到了她的位置。只希望派来追缉她的人不要太弱,毕竟这流云坊内可有元婴守护,而她的戏本才刚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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