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_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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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她脑子飞快转起来,这般大的愣头青,最是喜欢别人恭维,当下她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大侠……?”

  女童不过六七岁的光景,没戴帏帽,一头青丝在饱含麦香的风里起落。她头上今儿没挽起上次见她时的三鬟,却巧妙的梳成满头小辫,间或绕着珊瑚珠。一只只白鹤在她的翠色衣裙上做飞翔状,夏日里一阵清新。

  他咽了一下唾沫。

  女童见他呆愣愣瞧着自己,不由得恼了,凭他是谁家孩童,怎么能这般失礼盯着自己,她脑瓜子一转,右脚狠狠向下一踩!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痛的要死,偏偏顾忌着外头还有两人不能声张,他将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这样就能稍稍舒缓一下右脚传来的疼痛。

  偏偏那两个人不走,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官家端阳节要来这里观刈麦的事情。

  好容易挨到他们闲聊的声音远去,少年只觉得脚掌都要断了。

  他瞪了女童一眼,松开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压弯了一圈白茅草,右手可劲儿揉起自己的脚掌。

  见那少年虽然疼痛,却没有对自己兴师问罪,明月奴一阵心虚,好歹自己也是个大人芯子,怎比孩童更幼稚?

  她悻悻的问:“无碍吧?”

  少年白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月奴心虚,也不理会他,只自己蹲在旁边草地里翻找草枝。

  少年没好气的说:“小心翻出条蛇!”

  月奴鼻子里轻轻哼一声:“我在找黄荆给你止血!”

  少年摸摸脑袋,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生气了,也顾不上反驳小娘子压根儿没有伤口黄荆用不上。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挑起眉坏笑着问她:“为什么你要盯着驺虞?你可是想对刘后不利?”

  月奴猛地一惊,回过头,见少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虽然张狂自大些,却没有恶意,显然对方并不想去告发。

  “你?!”她压根儿没发现还有人盯着自己一行人,说到底是自己大意了,仗着重生而来独占先机,并未严加防范,看来以后还要小心为上。

  见月奴慌乱,少年颇有些得意,他避而不答,反而将脚上灰尘掸掸,一骨碌躺在草地上,还捡了一根白茅草枝咬在嘴边:“要对刘后不利,那你可得求我。我在宫里可颇为吃得开。”

  那草枝随着他下颌摆动,一抖一抖的,显然看着月奴自乱阵脚让他心情很好。

  “喂!你既然在宫里很吃得开,那我问你,宫里姓郭的押班有几个?”

  少年忽得狡黠一笑:“叫一声达达就说与你听。”

  达达是北方市井里对父亲的称呼,这时候还惦记着占她便宜,真是个无聊小儿!月奴将个后背留给他。

  少年见月奴不理她,又觉得无趣,他胳膊枕在脑后,仰起头脑勺看着天,讪讪道:“郭押班只有一个,从前在刘后身边伺候,服侍得好被她举荐到了内侍省,如今掌管着军头引见司、翰林院等部之事。”

  刘后!

  月奴心陡然收紧。

  她先前以为母亲的死是父亲和石姨娘所为,可查来查去却查到了刘后的头上。

  母亲贵为郡主,少不得要见刘后,莫非在大朝宴上得罪了刘后?

  郭押班兼管着翰林院琐事,那又跟父亲有没有关系呢?

  倘若真的有父亲的手笔,刘后,为何与父亲联手?

  月奴忽得想起父亲带石姨娘上门的事情。

  为何他将石姨娘处心积虑藏了六七年都相安无事,却在这两天急着跟母亲摊牌?

  若说是为了怀着儿子,可还未出生谁能说准是男是女?何况石姨娘前头怀明月姝的时候必然也逼过明殊,为何他那时能挺住这时候却挺不住了呢?

  明殊不作为,只不过是担心失了母亲这边的助力。可为何最近就不担心了呢?

  月奴忽得茅塞顿开:因为他知道母亲最近必然会丧命!!!一个死人的态度无关紧要。

  父亲和刘后联手要取母亲性命!

  这发现并没有让她高兴,转瞬即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惊愕、恐惧,即使是五月暖阳照着,她全身打颤,牙齿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少年听她半响不答话,撑起右手去瞧她,却见她无力跌坐地上,肩膀不住的颤抖。

  “哎,你不会是被蛇咬了罢?”少年忙跳起来去扶她,却见她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滑落。

  少年吓了一跳,惊愕道:“你居然这么怕郭押班?”

  月奴不回答他。她固然是个大人芯子,也知道父亲对母亲感情不深,可当她发现母亲之死居然有父亲插手时,心境又大有不同。

  什么人能将发妻置于死地?何况父亲两榜进士,前世官拜宰相,端的是一表人才,任谁都不能想到他背地里嘴脸如此。

  “那你是惧怕刘后报复?你家大人逼你去对付刘后?”联想到适才看见她和另外一女童与一名成年男子在一起窥视驺虞笼。少年于是这般猜测。

  月奴顾不上回复他。

  少年嘴里的白茅草转了个个儿,兀自推理:“也是,适才与你一起的女童比你白哩,明摆着不是一个爹。”

  这时候他都不忘戳她伤疤?

  月奴抬起头,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却经过他这一打岔,渐渐平复了心情。

  倒地的白茅草被压倒的断口带着清冽的草木香,她吸吸鼻子,重又躺倒在草坡上,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泪:“我哪有那么好的爹,妻女在我爹眼里不过是晋身梯罢了。”

  即使是故作稀松平常,也被少年听出了其中的感伤,他道:“郭押班身家富贵都押在刘后身上,他出宫肯定不是帮你们扳倒刘后,是不是你们想扳倒刘后?我瞧着你同伴去了马厩,你是不是想在刘后马匹上做些功夫?”

  月奴嘴巴微张。不过须臾片刻,少年就推理出了大部分细节,着实后生可畏。

  少年却脸上神色松弛,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懒洋洋斜叼着白茅草根:“刘后怎么着你了?”

  月奴警惕的瞟少年一眼,见他虽然神色如常,但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恨意,她吃不准对方是敌是友,当下心里就有了决断:“哼!那个刘后,不是好人!”

  反正自己如今是个小儿,索性扮幼稚到底,好避重就轻。

  少年闻言果然笑起来:“你这个小黑团子,倒也知道皇后不是好人。算你明白!不过以后记住了,这话可不能上外头说去,不然要被巡夜夜叉捉了去。知道么?”他一脸慎重。

  月奴心里好笑,她自然不会那么蠢。再说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对方却煞有其事吓唬起来,不过既然对方好意,她也点点头领了对方的好意:“我省得。”

  落在少年眼里就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他满意的嘀咕了一声:“还是乖些好。”姑获鸟从麦田里掠过,嘴里已经衔走一杆麦穗,衬的这初夏愈加幽静。

  自己的事情被对方盘了个底朝天,对方却一事不提,月奴扬起眉毛,眨巴了下眼睛问他:“你在这里又做些什么?”

  少年还没回他,茅草窸窣作响,是翠兰先摸过来了,看见少年,她瞬间蹦起来,跳到月奴身前护着月奴:“你是谁?”

  月奴忙拦着:“莫误会,他是……”,她忽得想起来自己并未跟少年互报家门,说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谁,一句两句说不清这其中的误会,她含糊道,“故友。”

  春兰就不再打探,附耳在月奴身边回禀:“我爹和我跟着他们走到马场,由着他们挑选出来马匹,亲眼看见他们将其中一匹马的马蹄涂抹上驺虞粪便……”

  这一招果然毒辣!将母驺虞粪便涂抹在母亲所乘马匹上,到时候发情的公驺虞闻到必然会发狂。

  月奴皱着眉头,春兰就试探:“或者我们将想方设法将那马匹换掉?让那人自食其果,有苦说不出?”

  “不可!”

  少年忽得出声,他冲着月奴扬扬眉头,示意自己不是刻意偷听。

  见月奴会意,他赶紧说出自己的分析:“她害了你,你没有机会查明真相,可你害了她,她定会查明此事,到时候怎么收场?”

  他拇指和食指一前一后捏着下巴,一脸的讳莫如深。

  月奴想到这里不由得气馁:可不是?刘后出事怎么不可能彻查?到时候只怕她们这些人连带着那小吏都得下狱,说不定刘后正好除掉那小吏以免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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