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班昭+刘祜_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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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班昭+刘祜

  邓家这些人基本上都很谨慎,做过最坏的事也就是贪污了一些钱,还被邓鸷把人父子俩的头发都剃光了,向皇帝谢罪。

  割发代首嘛。前文说过的五刑之一就有剃头发的刑罚。

  邓鸷很愿意在地府当差,他有些伤心,不想去投胎,怕再遇到昏君。

  主审他的判官有着令人胆寒的气势,但说的话非常亲切和蔼,推荐他在地府当差。

  负责房屋出租的官员刚因为贪污被免职了——偷的太少了不值得下狱,就是吃酒时拿了几把钱,如果后来拿自己的钱补上也不算时,可是他故意忘了这件事,后来度支查账时发现了问题。邓鸷就被拉过去顶上,负责管理几个小吏,收取整个主城中所有房屋的租金。

  他儿子和侄子们一半去当了鬼差,另一半去了度支部门——算学是贵族们都要学的。

  阎君把他叫过来:“邓鸷,哎?不用叩首,地府的礼节和人间不一样。”

  邓鸷有点尴尬,他把阎君等同于皇帝看待,认认真真的打算叩见君王,爬起来道歉:“我未曾学礼。”

  阎君:“人间的奉常还是太常来着……见君之前要演礼吗?”

  邓鸷:“是。”

  阎君们交头接耳开始议论:“战国时期没有这种见到君王非得磕头的破毛病,浪费时间”

  “是啊,不知道是谁改的。”

  “可真麻烦还浪费时间。”

  “咱们要立一个太常吗?见我们之前临时培训一下?”

  “那是不是得为了皇帝们在弄一个大鸿胪?”

  “不用吧,费这个劲了。”

  爱拔头发的阎君一言决定:“咱们又没那么多礼仪规矩,叫人在屏风上写两行字,立在门口,让进来的人看一眼。”

  就这样定下来了,贴一个标语。

  阎君们对邓鸷给予厚望:“你生前认真仔细,希望能保持下去。”

  “地府不对普通鬼魂收税,收入都在出租房屋和官田中。”

  这就是当年地府财政赤字之后请管仲出来,管子老先生给出的主意,当年地府不征税,孤魂野鬼可以自己盖房子住,就像上古时期一样,很自由也很混乱。管子让地府建造无数整齐划一的房子,一排排的,以十万计,出租给鬼魂居住,租金不高,但禁止私人盖房子出租。

  在人间,盐铁专营能让皇帝暴富,那是必需品。在地府,租房专营也能让阎君暴富。

  邓鸷就去认真收租金,他生前虽然不管财政,但胜在认真,把稍微有些混乱的账目捋顺,到了第二年去向阎君汇报时,一点差错都没有。

  这才好意思说:“我能否查到先祖和父母的下落?先祖若在地府,想求一见。”

  阎君吩咐道:“派人去查一下。”

  “你先祖是谁?”

  “先祖邓禹,曾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鸷非但不骄傲,还有些不安。

  阎君们提起这个人,有了印象,这个人聪明有才干,文采极好,治理一个地区能干好,安抚百姓也能干好,唯独不适合带兵打仗,一带兵就急功近利,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表率。

  当年天下大乱,几方势力混战,其中一方是刘秀的族兄,被刘秀的父亲收养过的刘嘉,俩人和亲兄弟一样好。刘秀写信劝的刘嘉要归降了,邓禹和刘嘉的丞相李宝一见面,恨对方傲慢无礼,推出去就给斩了,接下来就继续混战……到后来邓禹带了精兵去打赤眉军,关中饥荒,刘秀告诉他别着急,以逸待劳等赤眉军饿死了再去捡便宜,邓禹又不听,别的将领劝也不听,到最后几次溃败,只剩二十四骑艰难逃难。经此一战心灰意冷,不再恋栈权位,默默回家教儿子读书去了。

  邓禹死后依然耿耿于怀,他真觉得自己能打赢的,害死那么多士兵,他也郁闷。到地府之后没有选择去当差,也没自己做生意,就以自己的陪葬品为资本,勤俭度日,有时候教人读书,算是开了一个私塾,只是赚的少,来学习的都是那些有钱的鬼,生前有未解之处,死后仍然喜欢求学。

  班昭也到了地府,见了判官。

  这位判官不是始皇帝,是他隔壁的判官,有个爱逛街的姐姐。班昭时常被汉和帝请进宫去写辞赋,等到邓太后继位之后开始参与朝政、给太后上书劝谏,但没有实权,只是作为御用文人听命。

  判官看她生平事情不多,没什么功劳,也没什么罪过,主要是替哥哥续写了《汉书》,就要判她无罪——在地府里自己租房子住,想投胎就去排队——下意识的推动桌面,以免有残余的文字没有看到。

  果然还有一句话,死前著《女戒》。

  他用笔戳了戳桌面,女戒缓缓的浮现在他眼前,看的这位判官直皱眉头。他现在和姐姐相依为命,好吧,是他养着姐姐,姐姐在家,隔三差五买了什么好东西就给他送来,上次买了一车纸就给他拉来了。

  他希望姐姐以后嫁了人,能把夫家从上到下管束的严肃整齐,姐夫要规规矩矩洁身自好。这女戒上写的全是女子卑下、应该恭顺、女人的德行就是说好听的话,把自己整理干净,在纺纱织布做饭?女人应该老老实实干活别瞎逼逼?

  判官才看到第三章就耐不住情绪了,拍桌子:“班昭,你写的这什么狗屁东西?”

  哇,我姐姐要是嫁人之后变成这样,我必然把她抢回来,继续在家耀武扬威才好。

  班昭一怔:“我写的不对么?现在的妇人跋扈骄纵,对公婆不恭敬,对丈夫不柔顺,对叔妹(小叔子小姑子)不亲切。我写礼教导女子,我生前,很多人争相抄录这本书,教育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家族蒙羞。”

  判官打断她:“卑下不是礼。你写的女人出嫁之后要讨好所有人,连做婆婆的女人应该疼爱儿媳妇都没写。啊气死我了!!”

  他揪着头发思考了一会,硬是找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罚她,这个女人平生没干过什么坏事,就是这本书写的太恶心人。

  嬴政正在等着阎君审核这次的审判,从桌子下摸出来一个餐盒,盒子里和有四碟水果、四把银质小签子,他拿了一碟切好的甜甜脆脆的桃子,拿了已一只签子。又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刘盈做的小模型,放在桌子上愉快的摆弄了一会。

  隔壁的判官冲进来:“仁兄,来帮我看个人,她本人没什么错处,但她写的文章在世上广为流传,我很讨厌她写的东西。”

  嬴政不喜欢帮人会审,但是听到后面这一句就来了精神。唔?广为流传?

  他知道每一种在人间广为流传的文章都有不寻常之处,如果只是文辞华美,也就是让后世的学子背一背,如果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要创立学派啊。诸子百家也创立了学派,对后世影响很深远,谁规定只有春秋战国时期才能出诸子呢?立刻放下叉子:“好啊。”

  过去看了一下,同样觉得这东西有隐患,甚至比儒家的隐患更大,很多时候当家主事的都是太后或主母。举个例子,如果没有吕雉,汉朝也能被大臣倾覆二世而亡(那多好!),如果没有邓绥,朝政就完全由大臣掌控,将来干脆果断一篡权,多好。

  之前《列女传》流传到地府时,写的是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孽嬖传,这样的书就很好,写出来让人学习分辨各种不同的女人。

  判官问:“是不是不好?我就觉得不好,我姐姐不会学这破玩意,万一她嫁人之后丈夫这样要求她,那也不行。”

  班昭耐住性子问他:“判官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婚后和睦融洽么?”

  判官怒冲冲的又拍桌子:“我姐姐不能委曲求全!大不了就换一个丈夫!这些的什么玩意,‘《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放什么屁?上古时期圣人都鼓励寡妇再嫁,令阴阳得配,鳏寡不可以孤独。什么玩意就天啊,投胎这事儿全凭运气,一个魂儿上辈子是女人这辈子变成男人,就变成天了?你们这帮人也好意思说敬天?几千万个天?嗯?”

  班昭:“我那是比喻。”你这就是胡搅蛮缠。

  嬴政烦了,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立刻给二人降温闭嘴。

  他对人的要求很简单:忠诚有才干,自强不息,守法缴税,多为朕的国家做贡献。不论男女都是这么简单要求,干活去。什么?丈夫是天?朕才是唯一的天!女人不能被圈成废物,男人出门打仗或是战死了,她们得干男人在家干的活。妇女除了不能上阵打仗和不能当官之外,剩下没什么区别。男人出去打仗,经营家业、教育儿女都是女人的工作,这书写的很不对,这样的女人不能担事。

  看那妇容妇德就知道,这书是写给后妃和贵族妇女的,那些没有仆役、需要自己下地种田、自己劈柴的妇女根本不在受众群之内。

  班昭也从来没见过乡村贫妇,她从没亲眼见过民间疾苦。

  他明示:“阎君之前有过命令,诸子百家因为门人广布天下,影响甚广,不能去投胎。要以后世的影响彻底消亡来判定。”

  判官一拍大腿:“好好好,把她扔到诸子百家的山里,看他们怎么嘲讽她。”

  嬴政面无表情的走了,诸子百家倒未必会嘲讽她,孔丘的母亲到死也不告诉孔丘他的父亲是谁,结果孔丘为了让自己有贵族血统,把他母亲和父亲合葬了,孔子的门徒对妻儿都很淡泊。孟子虽然很顺从母亲,可是回家看妻子箕坐(伸直两腿坐在地上)都要休妻。至于庄子,他虽然在老婆去世之后敲着盆唱歌,但那是以歌当哭,和惠子也说了自己很难过,还好一点。

  判决送到阎君那里,阎君只好看一看《女戒》都写了些啥。乍一看好像是为了家庭和睦,但是……

  “傻么?讨好别人,别人就一定会对你好?”

  “阿哈,如果人人都互相爱,世界上就没有争斗,把这个女人给墨子送过去。”兼爱非攻嘛。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呵呵了,一家人过日子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您这话就好像是对家里那位有什么不满?”

  “你不要污蔑我,我从来不和他讲道理,他说的都对,家里的事都由他做主。我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怎么能抽冷子跑回去指手画脚?”

  “二位都是须眉丈夫,你这样退让不合适吧?”

  “你又没和男人成婚你懂什么?”

  “咦?”

  “哈?”

  “嘎…说的好有道理。”

  “我还得有经验才能说??”

  “喵喵喵?”连猫猫都发出了疑问。

  “住口。她还不够格进画中山,嗯…影响的确不小…就让她留在地府自谋生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自谋生路的意思就是不能去投胎,但是,不给分房子和地,晚上睡哪儿白天吃啥的问题自行解决。地府里总在招工,只要愿意干活就不会衣食无着。

  完全靠老婆养吃软猫粮的狮子猫说:“把她贬到边城去。。(怕老婆的)那位阎君的城里。给你们摸爪爪。”我的阎君才是天,是做主的人,我只会挠人。

  阎君们从来不收受贿赂,但是……这可是猫爪爪。仔细考虑一下,地府没有所谓的边城,各个城池其实都差不多,主城只是更大更富裕。

  “说好了是猫爪不是人脚。”

  狮子猫举起山竹一样的小胖爪子:“击掌为誓。”

  击掌时全都趁机捏住,摸摸,揉揉。呜呜呜终于摸到猫了。

  邓家兄妹二人并不聚会,邓绥自惭自己连累了家人,又恨自己选中的刘祜是这种人,十分惭愧,对光武帝也无言以对,干脆不去跟他们探讨经学,听了吕后的建议。每天坐在家里磨剑,和帝镇中的前辈们学剑。气的连书都不读了,除了地府的阴律之外,剩下的一律不看。

  像妇好求教过,妇好没有什么练武的建议,这位商王后属于极有天赋又有家传的人,没有从零基础学起的记忆。

  扶苏刘盈有时候把张嫣拽出来练练射箭,总觉得年年闭关静修会让力气变小。这时候邓绥就过来跟着学一会,扶苏也不吝教她。

  毕竟这个女人已经定下来要被举荐上去。

  春秋时期除了世卿世禄,就是被王公大臣和各地官员举荐百姓给诸侯,有能耐的也可以自荐或先给自己扬名。到了汉朝时用的察举制与征辟制,除了家传的当官之外,就是被举荐成孝廉或秀才。地府则不同,因为人太多了不好找谁是人才,就开了考试当上判官的途径,总共三场考试,第一场是赋论,简述一下自己人生理论和职业目标。第二场是考对《阴律》背的如何,基本上都是填空题。第三场则猛了,直接是给十个案子,看实际操作。

  受阎君钦点的人可以直接进入第三场考试,判官举荐的人则可以直接二三场连考。当年始皇自荐去当判官,就直接上手判处了十个案子,迅速转正。

  学习就要敏而好学,不懂就问。

  刘启和刘彻游戏般的比剑时,邓绥也循声过去,站在旁边仔细观察。

  回去之后默默的练习。

  许平君问她:“你这样努力练武,打算出去当差么?”当校尉需要有武力基础。

  邓绥点了点头,趁机问:“在镇长面前多有不便,能否请宣帝教我?”她自从知道镇长和惠帝是那种关系之后,就努力在二人面前避嫌,毕竟这俩人都是男的,都得注意男女大防。

  许平君爽快的答应:“可以呀。”

  刘病已一听老婆答应了,就只好教她,她学的倒是认真,又恰逢人间开始逐渐混乱,旅游变得丧失乐趣。毕竟在太平盛世找美味佳肴、歌舞、华服、看别人赛马斗狗才有趣,是在人间游乐的精华,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不如在地府自己酿酒。

  刘秀和刘庄看她这么努力练剑,就觉得不太对劲,她这是等着仇人死下来啊。她能有什么仇人?她的仇人是谁呢……消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出去打听了一圈,对于人间有什么大事,阴间略有传闻,很快就知道了,太后的特别好的哥哥邓鸷被逼死了。再打听邓鸷是谁,最近十几年死的鬼都对他自知甚详,刘秀带着儿子打听消息,刘庄也会一点,他偶尔会亲自见几个京城附近的农民问一问收成,有时候也会去廷尉亲自问问犯人有没有冤屈。刘秀:“你语气不对,别这么居高临下。”

  从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的人口中,勾勒出了邓鸷本人的形象。一个认真谨慎,忠君爱国,还非常爱民亲民的官员,俭朴,平易近人,对自己封地上的百姓尤其好。

  有说他坏话的人,也只能酸溜溜的说他沽名钓誉,说他妹妹霸占权力不放手,说他虽然没有什么举动,但是好像有不臣之心。

  一个月后,刘庄:“我实在没发现,他哪里犯了错该死。”

  刘秀沉吟思考了一会,颇为伤心的说:“连功高盖主都算不上。”没有我大哥那样厉害啊。

  父子二人对视,了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沉默了一会,往外走碰到一个人,随手拦住问了一句:“请问你认识邓鸷么?”

  霍光:“你们要找他么?”

  刘秀:“哎?不必了。”两人实在没想到邓鸷现在就在地府当差,有些措手不及。

  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郭圣通搂着一个女人愉快的购物,那女人看姿态就知道出身平平,相貌只算是清秀,有些惶恐不安,手里拎着一篮子东西,显然都是郭圣通买的。

  刘秀远远的看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不到她因为我,对男子失去信心。”这个女人一看就温顺听话,地府又很盛行男男女女,莫不是郭圣通现在勉勉强强的……纳了个妾?

  其实不是很多,但在他用心观察时只注意到这些,还把某些单纯的友谊给归类进去了,观察什么就觉得什么人多。专注于找瘦子,就觉得满街都是竹竿一样的人,专注于找胖子,就会发现满大街都是小白胖子和小黑胖子。

  刘庄冷静的问:“父亲,您忘了么?我们上次亲眼目睹宋氏投入郭后怀抱中。郭后现在在收拢太子生母。这人应该也是。这和对男子失去信心有什么关系?镇子里有几对恩爱夫妻,能叫人有信心。”

  刘秀:“……”不会说话你就滚远点。

  刘庄又说:“您忘了前些年,邓氏生前册立的太子么?祭文上写的清楚,是宫人李氏之子。”

  “那太子已经被废了。”太子之母留着还有什么用呢?看郭圣通搂着她的腰,啧,一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关系。唔,看这个女人,除了服侍的细心之外,大概还很会说话,能哄得人开心。

  刘秀表示反对:“这宫人也会被临幸?”长得普通,身材也很普通,没有半点媚态。

  刘庄冷静极了:“您忘了刘祜算是半个昏君么?这只是他幸的女人之中,偶然生下儿子的一个。”第一,皇帝喝醉了或是一时兴起根本不挑的,第二,昏君的目标就是睡遍后宫,第三,看立太子时她没有受封品级,废太子时也没提到她,这肯定不受宠啊。

  刘秀不太高兴,这小子以前没这么噎人,准是当了皇帝之后不会跟人说软乎话:“你很懂啊。”

  刘庄喜欢明德皇后,也不耽误他和后妃们‘做游戏’,当然很懂。

  ……

  汉安帝刘祜,十三岁登基,熬到二十七岁亲政,亲政期间没干什么正经事,三十二岁,在回京的车里死了。

  “刘祜?来来,跟我们走一趟。”

  韩都尉发现最近的工作量变大了一点,但谁都知道,国家变好不容易,变坏是下雪天在泼了水的冰坡上脚一滑往下出溜那么简单。加班就如同滚雪球,只会越来越多,再看这混乱的朝政,稀里糊涂的主事人,朝廷中没有主心骨,新的太后阎氏也不够聪明。

  两个鬼差夹着他,片刻不停的飞到帝镇,把人往地下一搁。

  不巧,今天是赵飞燕跳舞的日子,不只有舞,还有歌,还有乐器,有酒。

  赵飞燕今天跳的舞别有不同,她穿了一件杂裾的舞服,头上顶着一只酒爵,旋转跳跃,酒杯里的酒竟然一点都没洒出来。

  刘邦显得无聊的都变勤快了,原先王静烟还能唠叨唠叨,自从刘隆那个小崽子到地府之后,她整天专注于养别人家的孩子。他只好来这里敲着鼓参与伴奏,谁也想不到,刘邦敲鼓的技艺出人意料的好,简直是精妙,每一下都在和节奏完全契合。

  韩都尉对于歌舞不感兴趣。

  邓绥也是一样,她离群索居、独自一人用宝剑练习砍、刺、挑、抹,看到新送过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立刻攥着剑大步走过去:“刘祜?”

  刘祜刚死,还很迷茫不解,没有接受自己居然死了这件事。就看到很严肃的太后走了过来,他都没发现她变年轻了一些,只是震惊:“太后?太后怎么会在这里?”

  邓绥生前,没当上皇后时从来不暴力,甚至不跟人吵架,只喜欢一团和气的散场回去做学问。等到当上皇后之后,仍然是一团和气,除了倡导后妃多读书学习之外,就是把美人推荐给皇帝。等到她当上太后之后,杀过一批想要篡位、拥立新君的人,还杀过一些让自己还政给皇帝的人,当庭就让把杜根打死。

  现在亲自动手也没什么可怕的。一剑就砍在刘祜的腿上,宝剑削铁如泥,切腿如切豆腐。

  这可是吕后和妇好的双重教导:先砍腿!

  刘祜的大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赵飞燕尖叫道:“都住手!看我!邓绥你先别动手!新来的小东西,再乱嚷嚷老娘把你的头踩进粪坑里!”

  皇帝们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和平民百姓不同,没见过粪坑。听起来就是很恶心啊!

  刘肇又一次震惊了,自己的皇后某次出去会朋友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练武,他还以为她在出门时被人欺负了或者给被打了、被抢劫了,这才好好练武伺机报复,没想到要砍她自己立的皇帝,这是为什么啊?

  刘祜大怒:“贱婢竟敢胡言乱啊啊”

  赵合德敏捷的蹦到他的后脑勺上:“我姐姐说话不好使吗?”她不会跳舞,前仰后合挣扎了半天,站不稳当,最终往前一扑,心说不好。

  邓绥在她摇晃、挥舞手臂试图找回平衡时就开始思考,等这位赵婕妤要摔下来时,伸手接住。

  “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

  邓绥推开她:“不是。”

  赵飞燕跺脚撒娇:“都看我都看我,再看别的以后我不跳舞了!!”

  皇帝们赶紧哄她:“看你看你。”

  “你继续跳不要受干扰。”

  “不就是打儿子吗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一点都不稀奇。”

  赵飞燕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继续跳,把编好的最后十一个动作做完,她拿下头上的酒杯,稳稳当当的捧到嘴边,啜饮了一口,又俯下身把杯子放在金花台上:“你们看,一滴都没撒,我厉害吧?”

  刘邦笑眯眯的夸她:“真厉害,技艺非凡。”

  只有刘骜和赵合德知道其中底细,飞燕在自己脑袋上洒了十几杯酒后,认清楚了一点,顶着酒杯转圈圈一定会洒,如果想要不洒,只有一个办法——把酒含在嘴里,顶着空杯子跳舞,等跳完之后再吐回去。

  别看赵飞燕跳舞时能在台上原地做侧手翻,欢蹦乱跳姿态万千,又灵巧又轻盈,等到跳完舞,故意装作被累的娇喘连连:“陛下,我不行了,抱我下去,抱我回屋去歇一会。”

  刘骜欣然从命——换做是谁都会答应。

  赵飞燕挥了挥小手帕:“邓…邓皇后好好打不孝儿子啊。”

  邓绥:我没有儿女,算了这不重要。

  刘祜很想说这不是我的母亲,和帝刘肇也不是我的父亲,正因为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才会恋栈不去,哼。这是什么破地方,看起来像是荒野山村,一群无知村民围着看舞女跳舞,莫不是邓太后当年没死?蛰伏起来趁着我重病,派兵把我劫掠到村子里?这些话他没有说,他的头还在土里没□□呢。

  邓绥看着手里的宝剑,总觉得不过瘾。开始寻摸哪儿有竹竿或木棍,打人就应该用棍子。

  刘肇过去就觉得邓绥是一个端庄美丽的谜团,现在性情变了,更是谜团,他小心翼翼的问:“绥,为什么砍他?是他害死你么?”

  刘庄:“咦?你们夫妻之间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么?”

  刘彻随便一猜,和刘邦异口同声的问:“外戚又被杀光了?”别问怎么分析的,可简单了。

  她刚到地府时很平静,还很悠闲的观察美丽的皇后们,选择着和人亲近。过了一年出去溜达,回来就性情大变,说明事情就发生在她死后。她又啥都没生,那就只剩娘家亲戚这一个选项啦。

  邓绥去捡了一根刘病已打算做葡萄架的竹竿,双手抓紧,轮圆了打在刘祜后背上。

  “啊啊啊啊太后你疯了吗!!”

  “救命啊救命啊!!”

  “啊啊啊啊疼。”

  众人都点头赞许:“讲究。”

  “就是不对称。”

  “没错。”“这比砍人有意思。”

  刘炟:“你们,,,这多血腥啊!!”

  刘秀拦住这小子:“你干什么去?你知道人家什么事吗?”

  刘祜绝望的想,真是穷山恶水多刁民。“朕是皇帝,你们快来救驾!!”

  众皇帝:“谁不是啊。”

  “嗬!真稀罕。是皇帝呢!”

  “啧,傻成这样的皇帝真不多见。”

  刘邦开玩笑道:“咱们这些男人虽然是皇帝,可是这儿的女人更厉害,不仅和皇帝睡过觉,还生了一个皇帝。”

  刘欣说:“还有更厉害的,嫁过两个朝代的两位皇帝。”

  刘邦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了。

  邓绥拿出当年读书的功底,两耳不闻栏外事,一心要打小混蛋。

  刘祜刚开始还能喊叫呼救,到最后被打的有出气没进气,后背和屁股上血肉模糊,衣裳都被血肉浸透了。

  邓绥这才抱着竹竿,踹了他一脚:“别装死,姐姐们都说了,鬼不会被打死。你为什么杀我大哥?”

  “你,你们要换皇帝”

  “无稽之谈!”邓绥怒斥道:“我若有心换皇帝,岂能不为之,你焉能到这里来!可没有人为你丰满羽翼!”

  她忽然发现没有人过来劝架,疑惑的回头去看。

  刘秀点点头:“打呗。”治国不好,还乱杀忠臣,这是脑子有什么病吗?他对素未谋面的混蛋后代没什么偏爱,完全用治国的成绩来衡量。

  作者有话要说:凭直觉我认为本章错字不少,码字期间就抓了不少。剩下的我也检查不出来……

  【1】这就是管仲给出的主意啦~在上古时期,在山中或是在荒野中结庐而居,不用交钱,当然了,啥保障都没有。

  【2】班昭来了。关于她没什么可说的,我的态度在正文中。对所有人都要求严格,可以,只对一部分人提出严格约束,这就叫压迫。我看她的生平,她没受过什么压迫,娘家婆家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出嫁后才名远扬,生儿育女,进宫给后妃们讲课,被皇帝称为‘大家’。搁现在就是一个官二代白富美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当了大学教授。出来乱说话才最可恨,她自己没受过欺负,就觉得别人像她这样做,也不会受欺负。她自己没遇到过混不讲理的父母/丈夫,就不相信天底下有混蛋父母/丈夫,然后就跟人说按照这个做,就能把日子过好,这他妈就是坑人,是何不食肉糜。

  我家,我姥爷的日常是撒谎和作死(极端的暴饮暴食。从年轻时就有,我三岁那年就记得他把自己撑到吐,吐了十几年,住院两次。最近这些年我爸对他的饭量定死,我妈按三顿饭吼他),我姥的日常是一边关心我们一边跟我们抬杠,真的,疯狂抬杠,她口头禅是‘不是’。。。我看别人家说话柔声细气、不对着嚷嚷觉得奇妙,比我估计那些全家都温柔讲理的人家看到我家鸡飞狗跳,也会觉得不正常。只要谁也别拿自己家作为标准衡量别人家,就能挺好。

  为了方便小懒蛋们,将《女戒》摘录如下: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

  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齐音斋),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这一段能看出来是给贵族女性写的)

  【3】虽然按照政哥的价值观我就是个不事耕战、不务正业的小废物,但是我不介意,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用在政治人物身上最正确。

  【4】羽翼渐丰这个成语是说刘盈啦。你们都知道吧,当年刘邦准备废刘盈,吕雉求张良,张良给弄来了那四个著名老头。刘邦就唱歌告诉戚姬:《鸿鹄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他是一只小小小小鸟,要飞的高高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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