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_醇醇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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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四章

  听见唐穆森叫自己,杜醇站在餐厅门口很远的朝他点点头。毕竟是个天真的女孩,在迷乱的城市里遇见一张相熟的脸,忽然忘却了眼前的男人过去对自己的冷然,不自禁的朝对面的他绽开笑颜,挥挥手,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快步朝餐厅对面的小广场跑去。

  唐穆森依然站在原地,绚烂的夜色下,红衣女孩朝她阳光甜笑,好似夜晚不曾来临,突然让他迷了眼。看着杜醇略显笨拙的向前跑去,黑色长辫一跳一跳,青春原来是如此生动的东西。

  “Jason,我们还不进去吗?”Nicole对于身边男人对自己的忽视已经极度不悦,却又不好流露,只能娇声轻唤。为了今晚的约会,她悉心打扮,套上靓衫只为博身边人的视线。可是此刻,她抖抖擞擞的站在餐厅门口,冷风吹得她寒毛粟起,身边男人却失魂似的忘着前方的女孩,已经当她如隐形人。

  “进去吧。”唐穆森思绪回神,走进餐厅的时候又再次不自觉地回头寻找那抹背影,忽然有些愤懑,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家伙,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唐先生你好,您订的位子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餐厅侍者礼貌上前招呼眼前的这对俊男靓女。

  “不用了,请你给我找这边靠窗的位置。”

  Nicole有点吃惊得看着已朝窗口空位走去的唐穆森,了然得望望窗外夜幕下的广场,白白眼,看来这场约会算是彻底得被不速之客给搅乱了。联想眼前男人今晚的不寻常举动,聪明如nicole隐隐明白,她与这个男人的游戏也许很快就要散场了。

  这也许是一顿最糟糕的晚餐,美艳女人nicole闷闷得想。餐厅依然是以前的餐厅,最大程度上满足人们对美的追求。依然还是高雅悦耳的钢琴曲,舒缓用餐人的神经,甚至食物的味道也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色香味俱全。只是用餐的人变了,或者准确得说,用餐人的心变了。

  Nicole愤愤得用刀叉点点盘中的番茄沙拉,红色的汁液红得呛眼,好似夜幕下的那缕红色背影,让她食不下咽。沮丧得抬头看对面的沉默男人,神情依然是清冷克制的,对盘中的食物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只是时不时得转头瞟一眼窗外,袒露了他此时略显急躁的情绪。

  随着他的眼光看去,白昼广场上散步的人不少,时有孩童穿着溜冰鞋滑过广场,或者三口之家推着婴儿车穿梭其中,享受这难得的合家欢乐。暖色灯光下,红衣女孩背对着餐厅静坐在喷水池旁东张西望,完全不知自己被餐厅里的冷漠眼神追逐着。

  Nicole斜睨一眼视线走就飞出餐厅的唐穆森。她一定是这里最失意的人无疑了,她从来就是镁光灯下的女主角,何时成了灯光下的阴影了。低头扯出一丝苦笑,即使是输,也要高傲得走开,随即做出决定。

  虽然心中不快,仍旧优雅得放下刀叉,朝唐穆森嫣然一笑。“Jason,我吃饱了。我晚上还约了人谈工作,先告辞了。谢谢你的晚餐。”

  唐穆森对她的回答倒不惊讶,放下餐具,拿起餐巾轻抹嘴角,“我送你。”

  “哦,不用了,就在附近,这里打车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送你到门口。”

  送完nicole,唐穆森站在餐厅门口突然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凝神远眺,还算听话,知道老老实实的呆着。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某个正自得其乐的家伙时,突然发现她背对着自己低着头正忙着什么。好奇心起,准备亲自去看看。拔腿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来,转身回到餐厅,交代侍者两句。转而双手插兜走向广场。

  杜醇坐在喷水池旁环视四周,周围不时有人爽朗大笑,高声攀谈,似乎内心的舒畅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传达,却也深深感染浸淫在夜色中的人们。回头望向身后富丽堂皇的餐厅,金黄色的耀眼灯光在水帘的喷洒下泛出朦胧的美,缭乱了路人的眼,室内的男女小声轻笑攀谈,华丽却又不太真实。原来只是隔着一层轻薄的玻璃,世界就已变色不同了。

  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择站在窗外的,杜醇暗暗思忖着。

  远处的一对年轻母女吸引了杜醇的视线。一个小眼女孩手中正拽着比卡丘状的气球,安静得坐在母亲膝上,小声亲昵得对母亲说些什么,或许是童言无忌,母亲低头微笑亲吻孩子的脸庞。仿佛时空停滞,母女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杜醇几乎是痴迷得注视前方。

  这个再普通的场景深深震撼着杜醇追求美的眼睛,她仿佛看到周遭已经飘出爱的音符,歌唱这世上最伟大纯真的感情。要把它画下来。急急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随身必带的素描本和铅笔,杜醇亟不可待得想把眼前的美好复制到纸上。

  忘了饥饿,忘了疲惫,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杜醇借着尚算明亮的路灯光亮奋笔纸下,不时抬头看一眼前方,继续手中的绘画。如果此刻她稍许侧头望向自己的右后方,准会发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自己后方,正无比复杂得看着自己。

  唐穆森在喷水池的一侧停下,观察着前方的杜醇。她穿着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红色线衫,仍然是一条牛仔裤加帆布鞋,长长的发辫此刻乖乖贴在她的背后,偶有轻风吹来,吹乱她额前耳边的几丝卷发,飘荡出一丝无邪的风情。她却是极其投入的画着,唐穆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来她在画一对母女,母亲此刻小声与孩子耳语着什么,引得孩子拍手大叫,手中的气球在空中左右摆动。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画的好不好。

  眉心微皱,静等待她发现自己。其实她只要记得自己正等待一个男人结束晚餐送她回家,或是微微转过脑袋,她就能发现他。可是她没有。她像个随时能找到素材,就地盘坐挥动画笔的学生,以无比的热情专注手中,对身边的欢笑,嬉闹置若罔闻,全身心得投入自己的世界中。

  唐穆森突然想起过去的自己,深夜带着热切跳动的心注重手中的工作,甚至无暇欣赏身后的点点城市霓虹,原来热情是年轻的专利。

  “画完了吗?”唐穆森见杜醇画得差不多了,终于上前。

  话音刚落,杜醇的手几乎是抖了一抖,终于停下,抬头望向自己的右方。眼前的男人伫立在一片光亮中,路灯的黄色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杜醇突然发现,眼前男人的脸庞柔和了许多。

  “呃,画,画完了。”意识到自己失神误事,杜醇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把素描簿塞入包中,随即扭捏得站在一旁,像是犯错被抓包的孩子正等待父母的奚落。

  “那走吧。已经很晚了。”唐穆森微扫一眼广场,人群稀落起来,那对母女也已起身欲离开。

  “哦,好。”

  杜醇静静得跟在唐穆森身后,刻意拉开了些距离。想到自己要他亲自走来唤她离开,抬手重重得在自己额头拍了一下。不过,今晚的他似乎没有太大的不悦,眼神也不如往常犀利,也许是美人在侧让他心情舒爽,连带得也抵消了自己带给他的不悦。美人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啊,杜醇在心中调皮得想。

  “你散步散得还不够吗?”唐穆森不耐转身,盯着身后以龟速行走以至离他越来越远的女人。

  杜醇微楞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加快脚步。懊恼的想着,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女人喜欢呢,这不是慢性自杀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门口,门童和侍者已经在车旁等候,唐穆森递给二人小费,接过侍者手中的白色盒子,转身对身后的杜醇说道,“上车”,见杜醇欲走到后车厢,出声阻止,“坐前面。”

  杜醇环视了车外一圈,却没有发现美人的身影。难道吵架先离开了?或者是还没出来?犹豫得站在车前没有动作。

  “楞着干什么?快上车。”唐穆森已经觉得自己的耐心正被车外的磨蹭女人慢慢磨光。

  杜醇哪敢在虎口里拔牙,乖乖得开门坐好。车缓缓行驶,杜醇发现自己又一次跟这个男人独处,而且还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第一次见面的恐怖回忆袭来,不由心里一滞,僵硬得坐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动作。

  典雅干净的车厢内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唐穆森感觉到她的拘谨,指指放在车窗下的白色盒子,是他让餐厅特地准备的食物。他知道她肯定没有吃晚餐,哪个迷了路的人会有心情解决自己的肚子,更别提她这个脑子动作都会慢人家半拍的女人了。

  “把它打开。”

  杜醇听见自己的老板指示,衣食父母开口让自己做事,就算是开炸药包,她杜醇也不敢吭个“不”字啊。打开盒子,一股食物的浓浓香味飘来,溢满整个车厢。是奶酥蛋糕,奶油的香味勾出了被杜醇遗忘许久的饥饿,她愣愣得看着向一边的唐穆森。

  “还要很久才到家,先吃掉吧。”唐穆森接受到杜醇的视线,缓缓开口,语气到没有了往日的冷淡。

  “那个,会把车弄脏。。。。”杜醇呐呐得开口,只觉得心里暖流涌过,原来这个男人并没有外表那么不近人情。

  “吃掉。”唐穆森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已经快冒出白烟,咬着牙吐出二字。

  老板的命令加上食物确实诱人,杜醇顺应空空如也的肚子的召唤,缓缓开口吃下蛋糕,只是进食的环境实在压抑,吃得是小心翼翼。

  黑色汽车在不夜城里兜转,似乎车的主人流连于夜色的妖娆,在平坦路面上缓缓滑行。见杜醇差不多吃完,唐穆森又指指了车窗下方的纸巾,“纸巾在那里。”

  杜醇以为自己嘴角沾上了奶油,连忙抽过纸巾擦嘴。随即想到唐穆森女朋友一直未出现,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暗中偷偷观察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怒气,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唐先生,那位小姐怎么不在了?”边说边盯着他的脸瞧。

  “她先走了。”

  语气平稳,很好,看起来没吵架。吃饱肚子的小杜醇胆子渐渐壮大,随即很狗腿得开口拍起唐穆森马屁。“唐先生,你女朋友真漂亮。”言下之意是,你眼光很好,你们俊男靓女天下无双。。。。

  凝神开车的唐穆森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快抑制不住的扯出笑意,转头微挑一眼笑得奉承的杜醇,这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家伙居然懂得拍起马屁来了。

  “他不是我女朋友。”

  “呃,呵呵。。。。。是嘛。。。”杜醇尴尬得抓抓脑门,拍马宣告失败,怏怏地不再敢多言语。转头望向车外快速闪过的灯红酒绿,酒足饭饱的杜醇坐在舒服的车座上,睡意凶猛袭来,渐渐闭上漂亮的大眼睛沉沉睡去。

  唐穆森转头看一眼已经瘫软昏睡的杜醇,抑制不住得轻笑,缓缓打开车中的暖气。

  车终于到家,唐穆森事先已向母亲报过平安,唐家此时已经静悄悄一片,只有客厅的黯淡灯光似乎等待着尚未归家的人。唐穆森停车细细打量身边沉睡如婴儿的杜醇,漂亮的大眼睛此时已经不再如平时般左右打转,孩子般的泄露心思,细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形成一片阴影,显示着她已疲累到极点。虽然不忍,还是决定推醒她。

  杜醇被一阵晃动推醒,张开沉重的眼皮,原来已经到唐家。身边的唐穆森已经开门下车,杜醇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也赶紧提包下车。

  仍然没有完全从睡意中清醒的杜醇,缓缓跟着唐穆森上楼。

  “杜小姐,我想看一下你的素描簿,鉴于你是一一的家庭教师,我有必要评估一下你的能力。”已经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唐穆森,语气平淡得开口,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杜醇昏沉中听到老板的要求,心想也对,“哦”了一声,借着走廊的昏暗的灯光,把自己的素描簿拿出交给唐穆森然后上楼。

  仍然是昏昏沉沉的进房门,大脑停摆的杜醇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温热的水龙头刺激了麻痹的神经。脑中电闪雷鸣,杜醇捂嘴差点尖叫出声,杀了她吧,那张西装猪的画在素描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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