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除掉她!_锦衣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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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除掉她!

  不等谢卯寅想出办法,宫里就传来周绥靖被毒杀的消息。

  举国哗然,周武煦震怒。

  天牢宛如铁桶,牢不可破,竟然有人闯进去下毒。

  究竟是谁一再对皇室血脉下手?

  此时苏希锦正在整理卷宗,得知消息,立马奔向皇城,却在中途被凌霄拦住。

  “苏大人,我家主子请您去书房等候。”

  苏希锦猜测事情有异,很自然上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来韩韫玉书房,如她所料,房内俱是藏书,案上整洁干净,透露出一些矜贵。

  她在其中看到一方砚台,砚身如墨,勾勒成竹纹,纹丝流畅,顺滑。

  正是两年前她斗诗赢的彩头——紫色冰雕竹歙砚。

  这方砚台已经有了些磨痕,可知是主人常用之物。

  她心头微微一暖,自己送的礼物被他人珍视,总是一件快慰之事。

  “师妹在想什么?”门吱呀一声,身后有脚步进来。

  苏希锦回身,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袍,领口一圈雪白的狐狸皮,整个人如玉琢般精致,带着仙气。

  如此皎洁出尘之色,倒显得他白袍上那点污渍格外瞩目刺眼。

  “周绥靖没事吧?”她笃定。

  否则他不会让凌霄拦住自己,也不会是如今这云淡风轻的神情。

  韩韫玉目光幽暗,“差一点。”

  差一点,他晚去一步,周绥靖便吃了那带毒的饭菜。

  苏希锦松了一口气,身子酥软,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冒了冷汗。

  他们三人算得上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若他出事,剩下两人俱不好过。

  韩韫玉见她嘴唇干涸,眉头轻拢,“先喝水。”

  苏希锦接过一饮而尽,“抓住凶手了吗?”

  他接了空杯,轻轻摇头,“宫里正在查,陛下将计就计,对外宣称绥靖中毒身亡。而今整个皇城都被封锁,你进不去。”

  算是解释了为何会让凌霄拦住她的原因。

  若之前杀害臻郡王,陷害周绥靖,是让他挡枪。而今已经明了,凶手的目标就是周绥靖。

  只为何会这样着急?

  “景王那边有动静了,对吗?”她心中有了猜想。

  韩韫玉目露赞赏,“刚得到消息,景王的年礼已到城西,还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押运。”

  如此说来,凶手是知道景王年礼至,才迫不及待动手。

  “他消息如此灵通,恐怕京中势力不小。”苏希锦为之一惧。

  不过也好,仓促行事,自露马脚,倒给了他们可查之机。

  韩韫玉不置可否,伸手敲了敲墙壁,便见听雪送上一盘点心。

  新款式?苏希锦眼前一亮,摸了摸肚子,自觉抓起一块扔进嘴里。

  不甜不咸吃起来有点像豆渣。

  韩韫玉嘴唇微张,阻止不及,伸到一半的手从空中收回。他似乎愣了一下,很快眸子里便染上了笑意。

  “怎么了?”苏希锦问。

  他摇了摇头,笑意越发明显。

  “主子,别院鸽子送到了。”

  正在这时,凌霄手提两笼白鸽走了进来。

  韩韫玉嘴角含笑,从盘子里抓了块点心,碾碎,当着苏希锦的面伸进笼子里。

  白鸽争先恐后,将他手心的点心一一啄食干净。

  苏希锦张大嘴巴,看着手里的碎渣,目光呆滞,陷入沉思。

  “噗,”凌霄没忍住笑了出来。

  韩韫玉冷冷投去一瞥,后者双手捂嘴,惊恐跑开。

  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他认真询问,“好吃吗?”

  问完还很有良心的替她擦点嘴角的残渣。

  苏希锦嘴角抽搐。

  “师妹若是喜欢,”他想了想,“下次我让听雪给你……”

  “不喜欢。”

  他乐了,见她恼羞成怒,连忙将她圈进怀里细哄。

  一连几天,苏希锦嘴里都有股豆渣味。

  景王的年礼在第二日送达入京,据来人禀告,年前曾有一批年礼,到达太原时被贼人所劫。

  景王来不及追究,立刻重新准备了一份派重兵押运入京,并请皇上恕罪。

  年礼被劫?周武煦目光沉沉,想到臻郡王与靖郡王惨遭毒手,再加上前年的火器库失火和苏希锦遇刺之事。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联系了起来。

  《资治通鉴》编撰完成,苏希锦将手稿整理成册,进宫面圣。

  这是史上第一部长篇连载史书,自上古记载到当朝,因皇朝方兴是以史书不灭。

  此书之所以这么快成型,是因为苏希锦的分工合作制。她让每人负责一个熟悉的朝代,余者复检并找寻史料,再到自己总揽。

  共用时两年。

  周武煦看完只觉天下尽在掌握之中,“好,有此惊世之书,警醒自身,防乱他人,何需重蹈先人覆辙?赏。”

  二十几位史书编撰直接转正,主编苏希锦升无可升,只嘉奖了些金银首饰。

  对此她别无怨言,能编写史书就已经是她的荣幸。

  “陛下,查到了。”福宁殿,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两位大人兴冲冲觐见。

  周武煦为之一振,苏希锦亦好奇期待。按说她该走了,只脚底像被胶水黏住,耳朵长支,磨磨蹭蹭。

  周武煦白了她一眼,“想听就听着,装模作样做甚?”

  “喳!”苏希锦眼睛立时弯成月牙,讨好站在大殿一侧。

  那边刑部尚书道:“自靖郡王被毒后,臣等沿着这条线索一直往上查。最先是查送饭的狱卒,他身上没什么问题,于是臣细心观察,深思熟虑在……”

  周武煦不耐烦打断他,“直接说,你说。”

  他一指大理寺卿鲍大人。

  “回陛下,臣等先查到送饭狱卒,得知此事与他无关。再查运饭宫女和御膳房,均无所获,臣等百思不得其解。关键时刻,臣灵机一动,提出……”

  苏希锦嘴角抽搐,还有这样抢功的?

  “说重点,说凶手。”

  周武煦一拍案面,等得心急火燎。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互视一眼,争先恐后,异口同声:“是辰清宫的艳古娘娘。”

  艳古?

  苏希锦愕然,当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周武煦面色铁青,秽乱后宫,接连对两位郡王下手,挑拨离间,不是辽国细作是谁?

  “朕自认待她不薄,”周武煦失望,身为辽人,他以中原礼数待她,没想她真是辽国奸细,“将她关进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凶手是艳古,苏希锦一直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她勾引臻郡王,以毒针刺穴,再栽赃嫁祸给周绥靖。后见景王车队到达京都,怕周武煦放过靖郡王,铤而走险向周绥靖下毒。

  最终事情败露,被刑部侍郎谢卯寅缉拿归案。

  是的,是谢卯寅,而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他在辰清宫附近找到一枚锦囊,锦囊上面有两道黑色诡异火焰,里面有特殊气味。

  恰好周绥靖闻过这恶心的气味,确定就是凶手之物。

  京都凤祥大酒楼,周绥靖、解仪坤抱着酒坛,仰头喝得畅汗淋漓。

  “那天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阴冷潮湿,冷得我直打哆嗦。”周绥靖皱着鼻子,最主要还有人给他下毒,“还好有韫玉在,否则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他庆幸,“韫玉,欠你两条命。”

  “你以后做事放心,万不能再冲动行事。”韩韫玉细心叮嘱。

  周绥靖轻嗨,他本以为自己武功高强,便是遇到危险也能脱身。

  谁知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竟栽赃嫁祸于他,实在卑鄙恶劣。

  韩韫玉无奈摇头,房里酒气冲天,他起身替苏希锦披上外套,拉着她离去。

  京都还在下雪,两人并肩而行,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足迹。

  “你喜欢鸽子,还是大雁?”他问。

  苏希锦咬牙,“大雁。”

  他勾唇,“好。”

  夜晚的皇宫黑暗而充满危机,午夜时分,所有的殿门已然关闭,各宫娘娘安然入睡。

  唯有一处点着微弱烛火,火焰形形灭灭,一名妇人端坐其旁。

  “你将艳古推出去了?”黑暗中有人问话。

  妇人轻笑,“她愚蠢冲动,妇人之见,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

  “我们的人,不许外人所伤。你可知我今日是来取你性命的?”

  “知道,”妇人不甚在意,“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今日休沐,苏希锦难得睡个懒觉,却被屋外嘈杂声音吵醒。

  “大人快些出去,”花狸手里拿着韩韫玉送的冬袄,脸上喜气洋洋。

  “怎么?升官发财了?”苏希锦笑问。

  “比那还高兴,”花狸道,“韩大人来提亲了。”

  苏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

  “大雁一对儿。”

  “蜀锦十匹。”

  “东珠十匣。”

  “玉如意两柄。”

  ……

  无数金银首饰,玉器珠宝乃至笔墨纸砚,从唱礼之人口中念出。

  声音嘹亮,尾音拖得老长。

  隔着老远苏希锦便听见了声音。

  苏府上下喜气洋洋,唯有林氏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嫁妆单子还没准备呢。”

  “韩大人也是,怎定了三月二十七成亲?”眼瞧着苏希锦过来,连忙拉住她,“不是说好五年之后成亲的吗?这么仓促,怎来得及?”

  苏希锦好笑,寻常林氏求神拜佛,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这到了时候,又开始觉得仓促。

  “上次他与我说过,我忘记告诉娘了。”她不甚在意,“嫁妆单子随便准备,薄点便薄点吧。”

  “个讨厌的孩子。”林氏剜了她一眼,“你的嫁妆娘亲从十岁便开始为你攒着,只是……韩家聘礼也太厚了些,娘亲准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

  “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苏希锦无语,“左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你女儿官居四品,还怕生活没保障?”

  这熊孩子,主意大得很。

  林氏与她说不通,转而找商梨商量起嫁妆来。

  两只大雁羽毛洁白,利爪如勾,脖子修长,苏希锦歪头细看。

  怪道他昨日无缘无故问自己喜欢大雁还是白鸽。

  当是知道自己会选大雁的。

  “师妹可喜欢?”正想着,那人已走至她身后。

  苏希锦回身,见他眼里带着温柔笑意。

  点了点头,“你送这么多,我家可赔不起嫁妆。”

  他哑然失笑,“怎会?白银十万,牛羊两千,绸缎若干。只怕还是你亏了。”

  这是当初辽国开出的聘礼。

  韩家向苏家提亲的消息经过一个上午,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随之传开的还有婚期:三月二十七。

  “怎的这么快?莫非是怀了?”有人猜想。

  “嘘,瞎说,苏大人可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都定亲七年了,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三月二十七是个好日子。”

  众人议论纷纷,茶余饭后都多了一项谈资。

  食为天,某人打碎了茶盏。

  吴王府,聂吟霜呕吐不止。

  楚王府,吕子芙折断了玉梳。

  “吕姐姐,”舒宛小跑着来到王妃院子,“吕姐姐,你没事吧?”

  她身后的丫头小心翼翼,惊恐万分扶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

  吕子芙闭眼,“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更要小心身体才是。”

  舒宛咬唇,目露歉意,“姐姐可是怪妹妹先一步怀上王爷的骨肉?若是如此,妹妹这就去喝了落胎药。你我之情胜过亲姐妹,妹妹不想因此事与姐姐产生嫌隙。”

  众人大惊,一向伺候吕子芙的婆子赶紧阻止,赔笑道,“舒侧妃说哪里话?快好些将养才是。我家王妃乃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室,你的孩子不就是王妃的孩子?生下来不得叫王妃一声娘?”

  早就跟王妃说此女心机深沉,表里不一,要小心提防,事事远离。

  可王妃就是不听,还将闺中话告知于她,如此下去,迟早会养成大患。

  如今侧妃先一步怀上孩子,他日楚王上位,这个孩子便成了嫡子的绊脚石。

  舒宛破涕为笑,“是阿宛心胸狭隘,想岔了。”

  她抬头扫向众人,“我有事与姐姐说,你们先退下吧。”

  方才说话的嬷嬷面目迟疑,不肯离去:指不定又在撺掇王妃干什么坏事。

  “让你下去就下去,候着做甚?”吕子芙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

  待众人走后,舒宛蹲身拾起地上的断梳,温柔体贴,“姐姐这又是何苦?你既已嫁给王爷,自该斩断心中念想才是。”

  “王爷心中有你,要怎样姐姐才能忘记韩大人?”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吕子芙只说。

  爱意早就消失,心中的念想化作执念,除了破坏,再无其他。

  舒宛明白她心中想法,悠悠长叹,“若这样能让姐姐开心,阿宛这里有一计。”

  “是什么?”吕子芙猛然转身,而后想到嬷嬷的话,迟疑的看向她,“你想得到什么?”

  舒宛无奈,“妹妹所做一切皆为了王爷。”

  前日王爷与她说,苏少卿与谢卯寅交好。两人一个掌刑部,一个掌大理寺,生生掌控了陈国法司,除掉了他好些人。

  若苏希锦不除,楚王一脉迟早被谢氏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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