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别吓到我女儿。
想了也是巧得可笑，这位离王妃也在今日拜见皇后。
有目光投过来，盛安玉立时转过脸，她没打算和云清宁招呼。
如今盛安玉和离王府，形同陌路。
眼看着刚才站到门边的盛安玉退了回去，云清宁顾自无奈一笑。
半个时辰前，她带着安乐，在妙善斋坐得好好的，只等着赫连城过来，一块用静安居士精心准备的素斋。
未料赫连城没到，秦帝却出现，两三句后，让云清宁带着孩子来见皇后。
明知会受冷遇，云清宁却不能抗旨不遵。
瞧着意思，皇后在会客，她只能等一时。
这会儿云清宁只能安慰自己，这位比起乔琬琰的婆婆，至少还没让赫连城废了她。
“娘，我站不住。”安乐撒娇地将头靠到云清宁身上。
也难为这小丫头，跟着自己站了好一时。
云清宁伸手，把女儿抱起来。
话说孩子这几个月又重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倒是这会儿，喧哗声响起。
云清宁抬眼看去，似乎是里头客人准备走了。
云清宁抱着女儿，往旁边站了站。
便在这时，皇后亲自扶着盛老夫人出来，母女俩看着有说有笑。
皇后似乎没注意到，这儿还有一对母女俩，径直越过她们，往外走去，口中还在道：“母亲在我这儿住几日多好，我在这宫里，天天过得如孤魂野鬼。”
这话里带着几分抱怨。
“娘，是皇祖母！”安乐认出了皇后。
孩子声音挺大，皇后却头都没回。
女眷们一个个走了出来，少不得有目光偷偷在瞟云清宁，却没有上前招呼。
直到这会儿，杨夫人走到云清宁跟前，一脸讪讪，“离王妃，今儿都进来拜见，娘娘也累了，不如您改日再来？”
可不就等着这一句话吗，云清宁抱着安乐，已做好拔腿便走的准备。
倒在这时，最后一位女眷出来，目光落到了安乐脸上。
“九姑娘，奴婢送您出去。”杨夫人上前，又拿眼看了看云清宁，应该是怕这她和这位碰上，两下分外眼红。
方才云清宁已看到盛安玉，此时迟疑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
“夫人忙你的吧！”盛安玉淡淡地说了句，径直走到云清宁面前。
“许久不见。”云清宁打了招呼，没想剑拔弩张。
云清宁最初的印象里，盛安玉活泼娇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没说话便能笑出来，在赫连城面前，从不掩饰过自己对他的倾慕。
可如今的盛安玉，神色冷然，浑身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都说盛安玉是无法容忍云清宁卷土重来，才毅然决然与赫连城和离。可云清宁却不信，这背后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而盛安玉此时的变化，很可能来源于此。
“这孩子……像你多一些。”盛安玉出了声。
“都这么说呢”，云清宁笑答，对女儿道：“安乐，这位是表姑母。”
盛安玉瞧安乐的眼神里，有一种只有做母亲的才能感受到了情緒。云清宁突然有些不忍。
杨夫人在边上瞧了会，默默地退了下去。
安乐乖乖叫了“表姑母”，盛安玉似乎想对孩子笑笑，可最后却只是低下头。
“若无事，我便告辞了。”云清宁说了句。
还没走几步，盛安玉从后面叫住了她，“可知为何皇后要让你难堪？”
云清宁如何能不知，这份难堪自是因为，她是赫连城的王妃。
“楚王被押解回上京城，离王力主将他废为庶人，这会儿皇后娘娘急了。”
盛安玉说着话，看向了宫门外。
皇后还拉着盛老夫人，似乎有许多话说。
楚王之事，月明轩最终还是让了步。云清宁倒是此时才知，那位已被送回来。
“替我爹爹带一句话吧，无论老夫人在外头说了什么，皆不作数，我爹爹心里自然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不该做。”盛安玉本不愿与云清宁再有交集，可此时，她必须向云清宁表明态度。
在盛安玉心里，便是赫连城再对不住她，终究与赫连辉是两样人。
太子妃是如何被逼死，盛安玉一辈子不会忘。
所以，盛元帅府绝不可能站到赫连辉一边，这人早八百年就该死了！
方才盛老夫人在乾宁宫的说辞，只怕很快会传出去，若到了赫连城耳朵里，少不得又增了他对盛家的嫌隙。
如今，终究不一样了。
当日盛安玉豁得出去，敢和赫连城当面对质，可现在，为了赫连励，盛家没有再和赫连城翻脸的资本。
皇后走了回来，依旧对云清宁和安乐视而不见。
倒是安乐嘻嘻笑着，叫了一声，“皇祖母！”
皇后忽地停住，转过头来，视线从安乐脸上挪向云清宁，心中怨气，到底想发出来，“听说云雪瑶当日派人来刺杀你，还栽到楚王身上。本宫从来没喜欢过她，只是楚王被那女人迷惑，本宫才勉强答应他们成亲。却没想到，云雪瑶那么快露出真面目。你们姐妹之间的恩怨，与别人无关，可离王非要将扯到楚王身上，便是狼心狗肺，便不讲兄弟之情。”
“皇后若有不满，直接同我说便是，用不着找离王妃的麻烦。”赫连城突然现身，脸拉得老长，这会儿顺手把女儿抱了过去。
云清宁有些吃惊；皇后神色阴沉，只盯着赫连城不说话；而盛安玉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爹爹要笑一笑！”安乐高兴了，两只小手拍了赫连城的脸。
普天之下，也只有安乐能对赫连城这般放肆。
这边父女和乐，暖意洋洋，皇后却似被冰冻住一般。
“杨夫人。”赫连城朝着不远处说了句。
杨夫人赶忙上前，“奴婢见过殿下。”
赫连城颇似随意地道：“皇后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你劝一劝他，前朝之事不要再多过问了，她也问不着！”
皇后死盯着赫连城，，“你如今位高权重，而他早无还手之力，为何你还要对他下手。”
“当日他对本王下手之时，皇后什么都没说。”赫连城反唇相讥。
“殿下可是盼着我死！”皇后一下吼起来。
“母后乃是万民所表，遇事该当冷静”，赫连城不满地顶了句，“别吓到我女儿。”
安乐果然被吓到，这会儿抱紧了赫连城脖子。
云清宁站在赫连城后面，这会儿趁人不注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赫连城猛一回头，拉上云清宁便走。
等出了宫门，赫连城劈头训过来，“你没事跑这做什么，不怕吓到孩子。”
赫连城这凶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谁吓到了孩子。
思忖片刻，云清宁到底没说，是皇上让她过来。省得回头赫连城跑去跟秦帝讨说法。
秦帝之意，离王已然许久不来乾宁宫，母子二人关系越来越僵，离王妃总该在中间牵一牵线。
云清宁自认，没这个本事。
出了乾宁宫，云清宁看了赫连城一眼。
“想要说什么？”赫连城哼了哼。
云清宁拍开赫连城的手，“虽是皇后执拗，可你脾气也不好。不怕女儿有像学样，到时候，她也跟你来这一套？”
赫连城颇不以为然，“如今就她一个，我宠在心尖。若再来几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一碗水端平，绝不厚此薄彼。”
话题被赫连城转得十万八千里，云清宁斜过去一眼，转身便走。
“回去赶紧再生几个，省得你闲得没事，自己跑来找不痛快，还连累安乐。”赫连城追在后面。
眼瞧着一家三口远远而去，盛安玉从一棵树后站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盛安玉梦中，那个站在赫连城身边的人本该是她。
然而，这梦永远不会成真了。
想到此处，盛安玉笑了出来，这笑是在嘲讽自己，到如今梦还不醒。
“九姑娘”，杨夫人追了出来，朝着赫连城夫妻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转头对盛安玉道：“皇后娘娘说要留你在宫中住几日。”
“代我多谢皇后娘娘”，盛安玉面无表情地道：“家中爹娘上了年岁，三姐姐又没了，我总是在跟前服侍。”
杨夫人眼睛一闪，便低头不语了。
盛夫人的屋里，盛将军背着手来回走了半天，这会儿停下来道：“回头你去娘跟前劝上几句，同她摆明了厉害，有些事情，咱们真不能沾。”
盛夫人被气笑了，“将军都劝不得，我哪有这胆量。老夫人如今糊涂得也是没谁了，反正这主意，还得你自个儿拿。”
盛将军这会儿哪来的主意。
方才刚回了府，盛将军便被盛老夫人叫过去，居然是让他请奏皇上，反对将赫连辉被废为庶人，而这么做的理由，按盛老夫人的说法，是不能让离王太过得意。
这盛元帅府里头的事，或可以听老夫人的，得过且过便罢了。可外头之事，盛将军怎么可能听她的。
如今离王又安抚住魏国，秦国之危得以缓解，这声望已无人匹敌。
虽然前头闹得不太愉快，可盛将军不可能跟这位彻底撕破了脸皮。
不为别的，当日赫连励得立太孙，牺牲的是盛家幺女的婚姻，这后头大家伙自要拧成一股劲，将那孩子顺顺当当推上大秦的皇位。
而到底能不能“顺顺当当”，取决于离王。
那位虽是辞了皇储之位，可他若要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
盛将军如今战战兢兢。
上回盛安玉为了盛老夫人要见曾外孙，差点跟赫连城闹起来，盛将军也是出了身冷汗，最后还是亲自出面，才算缓过去。
后头盛将军与妻女认真谈过此事，特意叮嘱，离王不让他们见孩子，一个都不许冒这个头，这会儿他们不惹事，就是给赫连励减少麻烦。
可如今，盛老太太居然想要赫连城好看。
那赫连辉算什么东西，值得盛元帅府豁出去帮他？
“将军打算怎么办？”盛夫人问了出来。
“自是爹爹上书，废除楚王”，盛安玉走了，进来冷哼一声，“那种人杀了都不解恨。”
盛将军不由点头，盛安玉这一、二年在府里管家，到底懂事多了。
只可惜她懂事得太晚，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要不然离王妃当得，赫连励护得，两全其美。
“瞧见没有，咱们娘儿俩都在将军这一头。”
盛夫人说着，越发心疼女儿。
当年刚嫁进来，盛夫人亲耳听盛元帅说过，他那位夫人脑子拎不清，能管好内宅就不错了，但要插手外头之事，只会给盛家带来灾祸。
未想，一语中的。
盛老夫人若不糊涂，当年云清宁走就走了，不要管她，就算她以后回来，自家女儿终究能稳稳坐在离王妃之位上。
可那位糊涂人办糊涂事，锅还让儿子背着。
“这几日，你们把老夫人给看紧了些，不许外人来见她，还有，外头消息，也不传到她那儿。”盛将军嘱咐，便要往外走。
“这么晚，将军要去哪儿啊？”盛夫人不免问道。
盛将军看了母女俩一眼，径直踏出门外。
如今凉州郡那头不安稳，还冒出一个后凉国主。
听说离王已然准备亲自带兵平叛。盛将军竟是动了心。
若是这一回能跟上赫连城，自然同离王再走得近一些，盛将军的想法，最后搏一回，一是为了自个儿外孙的前程，二来也是为了盛家将来。
目送丈夫出去，盛夫人拉着盛安玉，自是有心里话要说，“老太太那头，只能哄着了。”
盛安玉想到白日里的一幕，“宫里也不用再去，徒惹是非。”
盛夫人打量女儿，忽地问道：“中山郡王那头，你到底如何盘算？”
“没什么盘算。”盛安玉随口回道。
“他前头那王妃过世，留下两个孩子，有几个妾室，也都没生。这一回过来求娶，心意诚恳。我瞧着你们岁数也相当，他又是知书达理之人，你就不……”
虽然是嫁过一回，可到底是盛元帅府的九姑娘，还在青春少艾，总是有媒人上门。
这中山郡王虽是个不起眼的王爷，可家世到底不错，便是盛夫人也动了心。
盛安玉略不耐烦，“此事不必再提，我以后便守着你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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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目光投过来，盛安玉立时转过脸，她没打算和云清宁招呼。
如今盛安玉和离王府，形同陌路。
眼看着刚才站到门边的盛安玉退了回去，云清宁顾自无奈一笑。
半个时辰前，她带着安乐，在妙善斋坐得好好的，只等着赫连城过来，一块用静安居士精心准备的素斋。
未料赫连城没到，秦帝却出现，两三句后，让云清宁带着孩子来见皇后。
明知会受冷遇，云清宁却不能抗旨不遵。
瞧着意思，皇后在会客，她只能等一时。
这会儿云清宁只能安慰自己，这位比起乔琬琰的婆婆，至少还没让赫连城废了她。
“娘，我站不住。”安乐撒娇地将头靠到云清宁身上。
也难为这小丫头，跟着自己站了好一时。
云清宁伸手，把女儿抱起来。
话说孩子这几个月又重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倒是这会儿，喧哗声响起。
云清宁抬眼看去，似乎是里头客人准备走了。
云清宁抱着女儿，往旁边站了站。
便在这时，皇后亲自扶着盛老夫人出来，母女俩看着有说有笑。
皇后似乎没注意到，这儿还有一对母女俩，径直越过她们，往外走去，口中还在道：“母亲在我这儿住几日多好，我在这宫里，天天过得如孤魂野鬼。”
这话里带着几分抱怨。
“娘，是皇祖母！”安乐认出了皇后。
孩子声音挺大，皇后却头都没回。
女眷们一个个走了出来，少不得有目光偷偷在瞟云清宁，却没有上前招呼。
直到这会儿，杨夫人走到云清宁跟前，一脸讪讪，“离王妃，今儿都进来拜见，娘娘也累了，不如您改日再来？”
可不就等着这一句话吗，云清宁抱着安乐，已做好拔腿便走的准备。
倒在这时，最后一位女眷出来，目光落到了安乐脸上。
“九姑娘，奴婢送您出去。”杨夫人上前，又拿眼看了看云清宁，应该是怕这她和这位碰上，两下分外眼红。
方才云清宁已看到盛安玉，此时迟疑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
“夫人忙你的吧！”盛安玉淡淡地说了句，径直走到云清宁面前。
“许久不见。”云清宁打了招呼，没想剑拔弩张。
云清宁最初的印象里，盛安玉活泼娇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没说话便能笑出来，在赫连城面前，从不掩饰过自己对他的倾慕。
可如今的盛安玉，神色冷然，浑身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都说盛安玉是无法容忍云清宁卷土重来，才毅然决然与赫连城和离。可云清宁却不信，这背后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而盛安玉此时的变化，很可能来源于此。
“这孩子……像你多一些。”盛安玉出了声。
“都这么说呢”，云清宁笑答，对女儿道：“安乐，这位是表姑母。”
盛安玉瞧安乐的眼神里，有一种只有做母亲的才能感受到了情緒。云清宁突然有些不忍。
杨夫人在边上瞧了会，默默地退了下去。
安乐乖乖叫了“表姑母”，盛安玉似乎想对孩子笑笑，可最后却只是低下头。
“若无事，我便告辞了。”云清宁说了句。
还没走几步，盛安玉从后面叫住了她，“可知为何皇后要让你难堪？”
云清宁如何能不知，这份难堪自是因为，她是赫连城的王妃。
“楚王被押解回上京城，离王力主将他废为庶人，这会儿皇后娘娘急了。”
盛安玉说着话，看向了宫门外。
皇后还拉着盛老夫人，似乎有许多话说。
楚王之事，月明轩最终还是让了步。云清宁倒是此时才知，那位已被送回来。
“替我爹爹带一句话吧，无论老夫人在外头说了什么，皆不作数，我爹爹心里自然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不该做。”盛安玉本不愿与云清宁再有交集，可此时，她必须向云清宁表明态度。
在盛安玉心里，便是赫连城再对不住她，终究与赫连辉是两样人。
太子妃是如何被逼死，盛安玉一辈子不会忘。
所以，盛元帅府绝不可能站到赫连辉一边，这人早八百年就该死了！
方才盛老夫人在乾宁宫的说辞，只怕很快会传出去，若到了赫连城耳朵里，少不得又增了他对盛家的嫌隙。
如今，终究不一样了。
当日盛安玉豁得出去，敢和赫连城当面对质，可现在，为了赫连励，盛家没有再和赫连城翻脸的资本。
皇后走了回来，依旧对云清宁和安乐视而不见。
倒是安乐嘻嘻笑着，叫了一声，“皇祖母！”
皇后忽地停住，转过头来，视线从安乐脸上挪向云清宁，心中怨气，到底想发出来，“听说云雪瑶当日派人来刺杀你，还栽到楚王身上。本宫从来没喜欢过她，只是楚王被那女人迷惑，本宫才勉强答应他们成亲。却没想到，云雪瑶那么快露出真面目。你们姐妹之间的恩怨，与别人无关，可离王非要将扯到楚王身上，便是狼心狗肺，便不讲兄弟之情。”
“皇后若有不满，直接同我说便是，用不着找离王妃的麻烦。”赫连城突然现身，脸拉得老长，这会儿顺手把女儿抱了过去。
云清宁有些吃惊；皇后神色阴沉，只盯着赫连城不说话；而盛安玉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爹爹要笑一笑！”安乐高兴了，两只小手拍了赫连城的脸。
普天之下，也只有安乐能对赫连城这般放肆。
这边父女和乐，暖意洋洋，皇后却似被冰冻住一般。
“杨夫人。”赫连城朝着不远处说了句。
杨夫人赶忙上前，“奴婢见过殿下。”
赫连城颇似随意地道：“皇后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你劝一劝他，前朝之事不要再多过问了，她也问不着！”
皇后死盯着赫连城，，“你如今位高权重，而他早无还手之力，为何你还要对他下手。”
“当日他对本王下手之时，皇后什么都没说。”赫连城反唇相讥。
“殿下可是盼着我死！”皇后一下吼起来。
“母后乃是万民所表，遇事该当冷静”，赫连城不满地顶了句，“别吓到我女儿。”
安乐果然被吓到，这会儿抱紧了赫连城脖子。
云清宁站在赫连城后面，这会儿趁人不注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赫连城猛一回头，拉上云清宁便走。
等出了宫门，赫连城劈头训过来，“你没事跑这做什么，不怕吓到孩子。”
赫连城这凶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谁吓到了孩子。
思忖片刻，云清宁到底没说，是皇上让她过来。省得回头赫连城跑去跟秦帝讨说法。
秦帝之意，离王已然许久不来乾宁宫，母子二人关系越来越僵，离王妃总该在中间牵一牵线。
云清宁自认，没这个本事。
出了乾宁宫，云清宁看了赫连城一眼。
“想要说什么？”赫连城哼了哼。
云清宁拍开赫连城的手，“虽是皇后执拗，可你脾气也不好。不怕女儿有像学样，到时候，她也跟你来这一套？”
赫连城颇不以为然，“如今就她一个，我宠在心尖。若再来几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一碗水端平，绝不厚此薄彼。”
话题被赫连城转得十万八千里，云清宁斜过去一眼，转身便走。
“回去赶紧再生几个，省得你闲得没事，自己跑来找不痛快，还连累安乐。”赫连城追在后面。
眼瞧着一家三口远远而去，盛安玉从一棵树后站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盛安玉梦中，那个站在赫连城身边的人本该是她。
然而，这梦永远不会成真了。
想到此处，盛安玉笑了出来，这笑是在嘲讽自己，到如今梦还不醒。
“九姑娘”，杨夫人追了出来，朝着赫连城夫妻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转头对盛安玉道：“皇后娘娘说要留你在宫中住几日。”
“代我多谢皇后娘娘”，盛安玉面无表情地道：“家中爹娘上了年岁，三姐姐又没了，我总是在跟前服侍。”
杨夫人眼睛一闪，便低头不语了。
盛夫人的屋里，盛将军背着手来回走了半天，这会儿停下来道：“回头你去娘跟前劝上几句，同她摆明了厉害，有些事情，咱们真不能沾。”
盛夫人被气笑了，“将军都劝不得，我哪有这胆量。老夫人如今糊涂得也是没谁了，反正这主意，还得你自个儿拿。”
盛将军这会儿哪来的主意。
方才刚回了府，盛将军便被盛老夫人叫过去，居然是让他请奏皇上，反对将赫连辉被废为庶人，而这么做的理由，按盛老夫人的说法，是不能让离王太过得意。
这盛元帅府里头的事，或可以听老夫人的，得过且过便罢了。可外头之事，盛将军怎么可能听她的。
如今离王又安抚住魏国，秦国之危得以缓解，这声望已无人匹敌。
虽然前头闹得不太愉快，可盛将军不可能跟这位彻底撕破了脸皮。
不为别的，当日赫连励得立太孙，牺牲的是盛家幺女的婚姻，这后头大家伙自要拧成一股劲，将那孩子顺顺当当推上大秦的皇位。
而到底能不能“顺顺当当”，取决于离王。
那位虽是辞了皇储之位，可他若要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
盛将军如今战战兢兢。
上回盛安玉为了盛老夫人要见曾外孙，差点跟赫连城闹起来，盛将军也是出了身冷汗，最后还是亲自出面，才算缓过去。
后头盛将军与妻女认真谈过此事，特意叮嘱，离王不让他们见孩子，一个都不许冒这个头，这会儿他们不惹事，就是给赫连励减少麻烦。
可如今，盛老太太居然想要赫连城好看。
那赫连辉算什么东西，值得盛元帅府豁出去帮他？
“将军打算怎么办？”盛夫人问了出来。
“自是爹爹上书，废除楚王”，盛安玉走了，进来冷哼一声，“那种人杀了都不解恨。”
盛将军不由点头，盛安玉这一、二年在府里管家，到底懂事多了。
只可惜她懂事得太晚，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要不然离王妃当得，赫连励护得，两全其美。
“瞧见没有，咱们娘儿俩都在将军这一头。”
盛夫人说着，越发心疼女儿。
当年刚嫁进来，盛夫人亲耳听盛元帅说过，他那位夫人脑子拎不清，能管好内宅就不错了，但要插手外头之事，只会给盛家带来灾祸。
未想，一语中的。
盛老夫人若不糊涂，当年云清宁走就走了，不要管她，就算她以后回来，自家女儿终究能稳稳坐在离王妃之位上。
可那位糊涂人办糊涂事，锅还让儿子背着。
“这几日，你们把老夫人给看紧了些，不许外人来见她，还有，外头消息，也不传到她那儿。”盛将军嘱咐，便要往外走。
“这么晚，将军要去哪儿啊？”盛夫人不免问道。
盛将军看了母女俩一眼，径直踏出门外。
如今凉州郡那头不安稳，还冒出一个后凉国主。
听说离王已然准备亲自带兵平叛。盛将军竟是动了心。
若是这一回能跟上赫连城，自然同离王再走得近一些，盛将军的想法，最后搏一回，一是为了自个儿外孙的前程，二来也是为了盛家将来。
目送丈夫出去，盛夫人拉着盛安玉，自是有心里话要说，“老太太那头，只能哄着了。”
盛安玉想到白日里的一幕，“宫里也不用再去，徒惹是非。”
盛夫人打量女儿，忽地问道：“中山郡王那头，你到底如何盘算？”
“没什么盘算。”盛安玉随口回道。
“他前头那王妃过世，留下两个孩子，有几个妾室，也都没生。这一回过来求娶，心意诚恳。我瞧着你们岁数也相当，他又是知书达理之人，你就不……”
虽然是嫁过一回，可到底是盛元帅府的九姑娘，还在青春少艾，总是有媒人上门。
这中山郡王虽是个不起眼的王爷，可家世到底不错，便是盛夫人也动了心。
盛安玉略不耐烦，“此事不必再提，我以后便守着你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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