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半月之后——
云清宁过来之时，马坡正在给秦帝喂着汤药。
连着大笑了好几天之后，秦帝终于安静了。
云清宁站到了床榻边。
本该在宝座上睥睨众生的皇帝，不仅没有得道成仙，还僵躺在床榻上，双眸无神，一口汤药有大半从嘴角边流了出来。
这般狼狈，教人目不忍睹。
云清宁弯下腰，将手搭在秦帝的脉上。
一道目光射到了脸上。
“皇上，这几日都是云庶妃在替您诊治。”马坡忙道。
云清宁与秦帝对视了一眼，便走到旁边。
秦帝虽然口不能言，全身动不得，可人却醒了过来。
能得如此进展，云清宁也有些意外，或许前头她想得太保守。
马坡拿来热巾，小心地替秦帝擦拭着脸。
便在这时，秦帝的手竟动了一下。
马坡正好转身，自是没注意到。而云清宁已经开好了方子，这会儿站起了身。
有诵经声传来，云清宁看向窗外，这是道士们在斋醮。
秦帝中风的消息，应该没有出他住的这处院子。丹养阁中一切如常，便是那座高高的炼丹炉，每日也是炊烟袅袅。
云清宁正起身要走，感觉又有目光投来，转过头去，原来秦帝又看了过来。
“皇上恢复得好，不如放宽心怀，说不得还有站起来的一日。”云清宁道。
话说完后，云清宁再看时，秦帝已然闭住了双眼。
云清宁出来没多久，马坡也走到外头，派了个小道士进去守着，便跟在云清宁后面，往外走去。
马坡向来沉默，云清宁也不多语。两人一前一后，快到院门了，马坡却叫住了云清宁。
冲着云清宁作了一个揖，马坡道：“请云庶妃多费一些心，让皇上少病少灾地再过几年，他这辈子……其实不容易。”
云清宁有些诧异，马坡口中的秦帝，倒似乎过的委屈。
此时马波已出去，云清宁在后面，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这一位有些意思，明明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该是位高权重，换成别人，少不得呼风唤雨，倒是他实在低调，据说风评也不错。
当然宫中之人，谁不长着几副面孔，云清宁也是见得多了。
这一位不简单。秦帝中风，头一个过来的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子，而是被囚禁在秦都之外的赫连城。显然马坡与赫连城暗通款曲不是一日两日。这可不是一个忠仆该做的事。
但瞧他照顾秦帝，倒也无微不至，竟不假手于人，甚至方才提到自己主子，语调里竟有几分心疼。
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清宁走到院子外，早有人等着她。
“不至于吧，我又跑不了。”云清宁看着西春，忍不住摇头。
西春却面无表情。
云清宁走在前面，特意放慢了脚步。
这位说来也是教人佩服，十多天前被带到这儿的时候，就跟个血人一样，差点断了气。如今才好一些，就忙着盯住她了。
两人皆低头，懒得和对方说话。
突然之间，西春将云清宁飞速将云清宁拉到身后。
院墙之上，有人跳了下来，似乎看了他们一眼，掉头便跑。
没等云清宁搞清楚情况，西春已然拔剑，追上那人，旋即与他打了起来。
云清宁不由睁大眼睛，西春还是女的吗？
前几日西春要从床榻上起来，云清宁已然警告过，她伤到的是心脉，便是皮肉好了些，内里却受了损，静养才是正道。
“西春姑娘，饶我这一回。”那个没有武器，此时被西春逼了回来，口中还在求饶。
“若说实话，便能饶过！”西春只说了四个字，手上剑锋凌厉，教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时，云清宁大叫一声，“西春！”
那人飞身一眼，踢中西春握剑的手腕。
云清宁很清楚地听到，刚才还在求饶的人，此时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找死！”
剑顿时落地，那人身体一旋，踢中了西春肩膀。
“噗”的一声，西春重重倒地。
剑已然易了手，那人也不恋战，转头往另一边跑。
几名侍卫冲过来，便在这时，挡住了那人去路。
“各位兄弟，我知错了，但求饶我一条小命。”那人一脸的惊恐，往后退了几步。
云清宁已到了西春跟前，小心蹲下，想要看她的伤势。
有人猛地从后面将云清宁扯起，顺势卡住她脖颈时，云清宁看到的，是西春那把几乎抵到她脸上的剑。
被人带着往后退了几步，云清宁的脸都吓白了。
谁想到那人又折了回来，这下，云清宁成了人质。
“给我往后退，你们都知道，她是何人！”那人剑指几名侍卫。
“你小子活腻了？”
“若你肯将人交出，说不得殿下饶你不死，可这回是你自找死路！”
“放开她，非逼着哥几个动手？”
几个侍卫七嘴八舌，一步步往前挪。
“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那人狂吼。
“那就等死！”一名带头的侍卫冷笑。
卡住云清宁脖子的那只胳膊，已越来越紧，以至于云清宁脸开始通红，气也喘不上去，到后头，眼睛也冒起金星。
有什么东西带着哨声飞过来，卡着云清宁的胳膊突然松了松，随后她便随着身后那人，一块倒了下去。
等到云清宁被扶起来，转头看时，地上躺着的人，脸上全都是血，竟是额头被人砸中。
这个人……死了。
无情走了过来，走到尸首前，用脚踢了踢，骂道：“蠢货！”
云清宁看了看他。
“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无情没理云清宁，转头问那几个侍卫。
“无情将军说中，这小子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有人调侃，“结果死在您手上。”
无情哼了一声，已经抬脚到了西春那儿，一把将她抱起。
西春已然昏了过去。
云清宁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过去，略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她打小就这般，比男的还不怕死”，无情在前面走着，“有时候，我和冷煞都怕她。”
云清宁笑了笑，说实话，她也怕西春，怕被这丫头缠死。
无情忽地停了停，说了句，“殿下这两日心情不好，回头见到他……也不用九公主说什么温言软语，闭上嘴就成。”
云清宁不吱声，闭嘴又不难。
快到她们住的小院，云清宁没忍住问了出来，“刚才那人不是你们同伙吗，为何自相残杀？”
无情眉头皱了皱，才道：“前几日他被派去看守皇上院中那些女人，未料竟暗中与其中一个有了勾连。太子送到皇帝身边的，不是一般人。东宫的作风，找来美人，用心调教过后，再送出去，换得利益。这些女人想要魅惑男人，易如反掌。殿下知道留不得她们，下令全部处置，未料这家伙将他那相好偷偷放了。”
“跑了一个，会不会泄了离王的行踪。”云清宁一下笑了。
无情瞪过去一眼，“九公主什么好高兴的，你现在两头不讨好，就算殿下想留你一命，东宫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云清宁收了笑容，跟在无情后面，走进了院子。
直到进了屋里，云清宁也没看到那位，不免心里松了口气，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
此时全乾宁宫里，皇后接过杨夫人送来的茶，问道：“马总管，皇上这几日身子还好？”
“娘娘放心，皇上康健。”马坡低头回道。
皇后眉心却一蹙，看向杨夫人，“今日不是云华？”
杨夫人赶紧笑道：“刚换了云腴，是东宫那头送来，太子殿下总是想着娘娘。”
“他那是糊弄我呢！”皇后笑得无奈。
昨日在乾宁宫，又闹了场不愉快。
太子为了给宫内府一个小官建宅，竟是支用了军费，且府邸据称奢靡到极至，朝中众人敢怒不敢言。
外头传得纷纷扬扬，乾宁宫就算消息再闭塞，也是听到了些。
在皇后看来，太子的尊严便是大秦的未来。
当年太子荒唐，皇后用了雷霆手段，才将那些风言风语平复下来，却也因此伤及母子情份。如今太子又是小节失误，皇后不想再与太子反目，也只能从旁好言规劝。
如今太子翅膀硬了，昨晚说他两句，主子还振振有词，皇后差些生了气，多亏太子妃从旁劝和。
这会儿太子送了茶来，看来是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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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宁过来之时，马坡正在给秦帝喂着汤药。
连着大笑了好几天之后，秦帝终于安静了。
云清宁站到了床榻边。
本该在宝座上睥睨众生的皇帝，不仅没有得道成仙，还僵躺在床榻上，双眸无神，一口汤药有大半从嘴角边流了出来。
这般狼狈，教人目不忍睹。
云清宁弯下腰，将手搭在秦帝的脉上。
一道目光射到了脸上。
“皇上，这几日都是云庶妃在替您诊治。”马坡忙道。
云清宁与秦帝对视了一眼，便走到旁边。
秦帝虽然口不能言，全身动不得，可人却醒了过来。
能得如此进展，云清宁也有些意外，或许前头她想得太保守。
马坡拿来热巾，小心地替秦帝擦拭着脸。
便在这时，秦帝的手竟动了一下。
马坡正好转身，自是没注意到。而云清宁已经开好了方子，这会儿站起了身。
有诵经声传来，云清宁看向窗外，这是道士们在斋醮。
秦帝中风的消息，应该没有出他住的这处院子。丹养阁中一切如常，便是那座高高的炼丹炉，每日也是炊烟袅袅。
云清宁正起身要走，感觉又有目光投来，转过头去，原来秦帝又看了过来。
“皇上恢复得好，不如放宽心怀，说不得还有站起来的一日。”云清宁道。
话说完后，云清宁再看时，秦帝已然闭住了双眼。
云清宁出来没多久，马坡也走到外头，派了个小道士进去守着，便跟在云清宁后面，往外走去。
马坡向来沉默，云清宁也不多语。两人一前一后，快到院门了，马坡却叫住了云清宁。
冲着云清宁作了一个揖，马坡道：“请云庶妃多费一些心，让皇上少病少灾地再过几年，他这辈子……其实不容易。”
云清宁有些诧异，马坡口中的秦帝，倒似乎过的委屈。
此时马波已出去，云清宁在后面，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这一位有些意思，明明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该是位高权重，换成别人，少不得呼风唤雨，倒是他实在低调，据说风评也不错。
当然宫中之人，谁不长着几副面孔，云清宁也是见得多了。
这一位不简单。秦帝中风，头一个过来的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子，而是被囚禁在秦都之外的赫连城。显然马坡与赫连城暗通款曲不是一日两日。这可不是一个忠仆该做的事。
但瞧他照顾秦帝，倒也无微不至，竟不假手于人，甚至方才提到自己主子，语调里竟有几分心疼。
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清宁走到院子外，早有人等着她。
“不至于吧，我又跑不了。”云清宁看着西春，忍不住摇头。
西春却面无表情。
云清宁走在前面，特意放慢了脚步。
这位说来也是教人佩服，十多天前被带到这儿的时候，就跟个血人一样，差点断了气。如今才好一些，就忙着盯住她了。
两人皆低头，懒得和对方说话。
突然之间，西春将云清宁飞速将云清宁拉到身后。
院墙之上，有人跳了下来，似乎看了他们一眼，掉头便跑。
没等云清宁搞清楚情况，西春已然拔剑，追上那人，旋即与他打了起来。
云清宁不由睁大眼睛，西春还是女的吗？
前几日西春要从床榻上起来，云清宁已然警告过，她伤到的是心脉，便是皮肉好了些，内里却受了损，静养才是正道。
“西春姑娘，饶我这一回。”那个没有武器，此时被西春逼了回来，口中还在求饶。
“若说实话，便能饶过！”西春只说了四个字，手上剑锋凌厉，教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时，云清宁大叫一声，“西春！”
那人飞身一眼，踢中西春握剑的手腕。
云清宁很清楚地听到，刚才还在求饶的人，此时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找死！”
剑顿时落地，那人身体一旋，踢中了西春肩膀。
“噗”的一声，西春重重倒地。
剑已然易了手，那人也不恋战，转头往另一边跑。
几名侍卫冲过来，便在这时，挡住了那人去路。
“各位兄弟，我知错了，但求饶我一条小命。”那人一脸的惊恐，往后退了几步。
云清宁已到了西春跟前，小心蹲下，想要看她的伤势。
有人猛地从后面将云清宁扯起，顺势卡住她脖颈时，云清宁看到的，是西春那把几乎抵到她脸上的剑。
被人带着往后退了几步，云清宁的脸都吓白了。
谁想到那人又折了回来，这下，云清宁成了人质。
“给我往后退，你们都知道，她是何人！”那人剑指几名侍卫。
“你小子活腻了？”
“若你肯将人交出，说不得殿下饶你不死，可这回是你自找死路！”
“放开她，非逼着哥几个动手？”
几个侍卫七嘴八舌，一步步往前挪。
“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那人狂吼。
“那就等死！”一名带头的侍卫冷笑。
卡住云清宁脖子的那只胳膊，已越来越紧，以至于云清宁脸开始通红，气也喘不上去，到后头，眼睛也冒起金星。
有什么东西带着哨声飞过来，卡着云清宁的胳膊突然松了松，随后她便随着身后那人，一块倒了下去。
等到云清宁被扶起来，转头看时，地上躺着的人，脸上全都是血，竟是额头被人砸中。
这个人……死了。
无情走了过来，走到尸首前，用脚踢了踢，骂道：“蠢货！”
云清宁看了看他。
“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无情没理云清宁，转头问那几个侍卫。
“无情将军说中，这小子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有人调侃，“结果死在您手上。”
无情哼了一声，已经抬脚到了西春那儿，一把将她抱起。
西春已然昏了过去。
云清宁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过去，略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她打小就这般，比男的还不怕死”，无情在前面走着，“有时候，我和冷煞都怕她。”
云清宁笑了笑，说实话，她也怕西春，怕被这丫头缠死。
无情忽地停了停，说了句，“殿下这两日心情不好，回头见到他……也不用九公主说什么温言软语，闭上嘴就成。”
云清宁不吱声，闭嘴又不难。
快到她们住的小院，云清宁没忍住问了出来，“刚才那人不是你们同伙吗，为何自相残杀？”
无情眉头皱了皱，才道：“前几日他被派去看守皇上院中那些女人，未料竟暗中与其中一个有了勾连。太子送到皇帝身边的，不是一般人。东宫的作风，找来美人，用心调教过后，再送出去，换得利益。这些女人想要魅惑男人，易如反掌。殿下知道留不得她们，下令全部处置，未料这家伙将他那相好偷偷放了。”
“跑了一个，会不会泄了离王的行踪。”云清宁一下笑了。
无情瞪过去一眼，“九公主什么好高兴的，你现在两头不讨好，就算殿下想留你一命，东宫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云清宁收了笑容，跟在无情后面，走进了院子。
直到进了屋里，云清宁也没看到那位，不免心里松了口气，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
此时全乾宁宫里，皇后接过杨夫人送来的茶，问道：“马总管，皇上这几日身子还好？”
“娘娘放心，皇上康健。”马坡低头回道。
皇后眉心却一蹙，看向杨夫人，“今日不是云华？”
杨夫人赶紧笑道：“刚换了云腴，是东宫那头送来，太子殿下总是想着娘娘。”
“他那是糊弄我呢！”皇后笑得无奈。
昨日在乾宁宫，又闹了场不愉快。
太子为了给宫内府一个小官建宅，竟是支用了军费，且府邸据称奢靡到极至，朝中众人敢怒不敢言。
外头传得纷纷扬扬，乾宁宫就算消息再闭塞，也是听到了些。
在皇后看来，太子的尊严便是大秦的未来。
当年太子荒唐，皇后用了雷霆手段，才将那些风言风语平复下来，却也因此伤及母子情份。如今太子又是小节失误，皇后不想再与太子反目，也只能从旁好言规劝。
如今太子翅膀硬了，昨晚说他两句，主子还振振有词，皇后差些生了气，多亏太子妃从旁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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