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_渠清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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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梁徽看他磨磨蹭蹭,颇为无言,抬抬下巴,淡声威胁:“清规是还想要朕喂么?”

  “……”

  梁徽好像也拿这人没什么办法,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指着窗外那雪人说:“清规快喝,它看着呢。”

  “……”祝知宜问,“怎来的雪人?”早上雪不大,堆个这么大的怕是得五更就动手了。

  梁徽往瓷花盘子里倒了好些蜜果,今早医正说换一更药方,他大致看了眼药材,想必是比昨日的还苦:“它自己生出来的。”

  祝知宜:“……”

  难得看他吃瘪,梁徽微不可擦弯了下嘴角,问:“清规觉不觉着这雪人面熟么?”

  祝知宜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院落里的雪人,直到认出它眉心间的一颗痣,表情一言难尽:“皇上堆的是谁?”

  “你又知道是我堆的了。”方才不是还问怎的来的雪人么,梁徽好整以暇笑看他。

  “……”

  乔一把药汤端进来,梁徽接过,往他面前推了推:“清规喝了药好起来,朕带你去玩雪。”

  祝知宜看到那碗浓稠苦涩的东西两眼一黑,坐直了腰板,十分矜贵道:“臣已经好了。”他昨夜被伺候得出了一身淋漓大汗,现下神思清明。

  梁徽直接伸手去探他额头,是不烧了,但是:“寒气要去彻底。”

  他说完便负手站在祝知宜身旁等着,祝知宜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咬牙喝了,吃了大半碟子蜜果嘴里仍是苦的。

  大雪又陆陆续续下了几日,祝知宜一场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雪封路,还不能回宫,梁徽一言九鼎,带他去玩雪。

  梁徽吩咐了张福海后山庭苑不放人进,他和祝知宜蹲在松树下看厚厚雪被下的蚂蚱搬家,看冬日的松鼠采松果。

  “用这个。”

  祝知宜接过他手上长简万花镜东摆西弄,不知道怎么用,他没玩过这些。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格,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树dòng前看蚂蚁搬家了。

  梁徽从背后覆过来,贴近,握着他的手教他调整镜框,这是西洋使进献的,能看到极其细微的东西,祝知宜渐渐得了趣,又拿它去看树上gān枯了的鸟巢。

  他以前对书外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如今见识了才觉自己从前狭隘无趣、闭门造车纸上谈兵,只会读纸上诗,看不到这“大雪禾燕落新泥”,也没见过真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他想起今早那个雪人,自己也蹲到地上揉了一团雪,沙雪很松,总凝不起来,梁徽凑近,接过来,双手压实,说他:“清规力气太小。”

  “……那你来。”

  还不服气,梁徽低笑一声,他接过雪团,手骨修长有力,手指也好看,衬着白雪很有种拨撩人的性感,但是指根和指腹上有不少疤痕,祝知宜觉得刺眼。

  “清规想堆个什么?”

  祝知宜想了片刻,说:“豹子吧。”

  梁徽挑挑眉,说:“好。”还以为以祝知宜的性子会喜欢羊啊兔啊什么的。

  梁徽手把手教他:“手指不能分散,托不住雪。”

  “这里要用力,让雪粘合。”

  “可以找找树下有没有果籽,它可能需要一双眼晴。”

  祝知宜在他的注目下很有压力,手忙脚乱,罕见地无措,梁徽摸了摸他指尖:“好冰。”

  祝知宜被他摸得手指抖了一下。

  梁徽挺正经地接过他手上那团雪:“算了,我来吧。”

  “……”

  第11章问梁君庭

  梁徽给祝知宜捏出了个活灵活现的小雪豹,昂着头,奔跑着,栩栩如生。

  祝知宜有些新奇地瞪大眼,他都想不明白,梁徽明明是天潢贵胄,九五之尊,怎么会那么多有的没的,堆雪人、刻冰雕、做冰灯。

  那刀法、笔锋颇为熟悉,祝知宜向来过目不忘,皱起眉,迟疑片刻,叫梁徽:“皇上。”

  “嗯?”梁徽极其专注投入地在砌好的冰块上描刻梅枝和松柏,没有抬头。

  祝知宜:“那枚和田玉簪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梁徽手顿了顿,忽然从地上抓起一捧雪,很轻地砸在他手背:“嗯,是啊,怎么了?”

  “……”祝知宜觉着握着刻刀的梁徽有点不像平日那个高深持重的皇帝,褪去那股子温润表皮下的笑面和少年老成,要快乐、纯粹很多,“皇上怎么懂这些?”

  梁徽垂眉,自嘲勾了勾嘴角,他在冷宫时腊月寒冬被罚扫雪,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苦中作乐罢了,被赶出宫后又在吴地王府寄人篱下,也得拿出些逗人的本事讨好小世子讨生活。

  他不想、不愿、也没办法告诉祝知宜这些,祝知宜即便年少失势也是郎才绝艳的清规公子,清清白白坦正磊落,一身玉脊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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