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_难圆by问君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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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4章

  又说了几句,顾砚把手机还回去,自己去外面抽烟,留沈栖和唐衍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再进帐篷时电话已经讲完了,沈栖还坐在原位,垂着脑袋像在发呆,被他进来的那点动静惊了一下,整个人几乎从小木凳上弹跳起来。

  顾砚走过去,把两颗巧克力奶糖塞进他手心里:“睡觉?”

  落灯之后帐篷里更安静,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显得尤其明显。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谁也没睡着,耳朵里都是对方翻身的声音。

  沈栖这边自不必说,他今天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躺在睡袋里,还觉得身体发飘似的落不到实处,要无数次盯着身边人的背影,才觉得踏实。

  还有那个吻。

  在一起时比这更亲密的事也曾做过无数次,但刚才的那个吻和之前的所有都不一样。

  那是从绝望里开出的一朵花。

  沈栖想知道顾砚为什么会吻他、那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又在想什么……想得百爪挠心、胸口发闷。

  但这些所有,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人平安更重要,此时此刻,他已经觉得满足,不敢贪求更多。

  而顾砚此刻并不比他平静多少。他也在想刚才那个吻,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否认在废墟上看到沈栖时心上的那点震撼。

  在这样的灾难之前,好像什么都变得渺小脆弱起来,谁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就会再也见不到那个让自己爱不能恨不能的人。

  而当沈栖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恍惚觉得那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

  直到摸到黏腻的鲜血、吻到那双颤抖的唇。

  为什么会那样做?他或许可以骗自己那不过是想唤回沈栖神智的权宜之计,不掺杂任何旁的感情。

  但其实呢……其实他分明知道,在看见那人的第一眼,他就想吻他、想抱他。

  是情难自禁。是心不由己。

  只是此刻冷静下来,便又不知道该拿怎么样的态度对待身旁的这个人。好像怎么样都变得不合适。

  吻都接了,还怎么硬装冷漠?

  但要他再似从前那样,也同样做不到。

  还爱着,却也不敢再爱了。

  顾砚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叫沈栖的名字:“明天我送你下山吧。”

  “我不下山。”黑暗里,沈栖腾地坐起来,“我想和你一起待在山上。“好不容易见着人、心才刚刚落回肚子里,哪里可能自己先走?

  顾砚知道他在看自己,肩胛骨那块被盯得像是要烧出一个洞。他躺不下去了,干脆也坐起来,抬手虚虚捂住沈栖的眼睛,带着点烦躁道:“别看了,睡觉。”

  沈栖捏住他的手指,乖乖地“噢”了一声,而就在顾砚准备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却低下头,在顾砚食指指尖上,很迅速地碰了下。

  像是一个轻而温柔的吻。

  第二天醒来,顾砚再一次提起要沈栖下山的事,然后从行李袋里取了瓶漱口水递过去:“特殊情况,将就下吧。”

  沈栖接了东西,紧抿着唇没吭声。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砚,如果对方执意要把他送下山,他是不会答应的、也不想跟顾砚说话了。

  但这其实是很奇怪的,在此之前对方哪怕只是递过来一个不高兴的眼神,他就怂了、慌了,可这会儿竟然就敢自己生着闷气不说话了。

  可见恃宠而骄是很有道理的,顾砚还没怎么宠他,只是对他展露出一点关心、给了他一个意义不明的吻,他便已经骄上了。

  不多时,又有两个人被从废墟下救出来。是一对母子,年轻妈妈将自己的孩子牢牢地护在自己怀中,两人看起来都受伤不轻,小孩儿的腿被压在一段掉落的房梁下,肉眼可见的变了形。

  但见了救援人员,小孩儿的第一句话却是:“谢谢叔叔们,我不疼,请你们先救我妈妈。”

  当时沈栖跟着顾砚在旁边挑担架,不论是他俩还是救援人员,都因为这一幕感动到说不出话。

  等母子俩都被从废墟里救出来之后,顾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喂给小孩儿吃:“你很勇敢,奖励你一颗糖。”

  小孩儿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时弯成很好看的月牙:“谢谢大哥哥!”顾砚很温柔地摸了摸他脑袋,“不用谢,勇敢的孩子都值得表扬。”

  母子俩很快被送进临时救治帐篷,很时又被紧急转移去山下。小孩儿只有七八岁,往后的人生还很长,所有人都想尽力保住他的腿。

  顾砚仍站在那处废墟上,很久之后沈栖听他似是万分疲累的吁出一口气,抬手用力揉了几把脸。

  之后他右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想抽。但倒了好一会也没倒出一根烟来,才发现烟盒早已经空了。

  顾砚把烟盒捏扁,重新丢回了口袋里。但烟瘾已经犯了,想压也压不下去,不甘心的又在口袋里随意摸了几把。

  唯一一颗奶糖已经给了刚才那个勇敢的孩子,他口袋里当然什么也不剩下。

  “啧。”他捻了捻手指,眉宇间更显不耐。

  “给你。”沈栖朝他递过去一颗糖。顾砚愣了片刻,认出那是昨晚自己给对方的。

  “等吃过中饭,我送你下山。”

  沈栖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小碎石,神情倔强、态度坚决:“我不下山。”

  顾砚把糖纸捏在手里捻着,抬眼朝旁边的人扫过去一眼,视线落在他缠满绷带的双手上,面色微沉:“你留在山上能做什么?”

  “我……”沈栖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自己的手。是啊,我留在山上能干什么呢,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是个浪费救援物资的废物。他想。

  但是我还是想留在山上,我想让你始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不下山。”他重复说,“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我手也没什么事……”

  呼——

  顾砚很明显地吐出一口气,接着把那张糖纸丢进口袋里,朝沈栖走了两步,摁住他两个肩膀:“那你跟紧我,别乱跑,一旦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沈栖眸光亮了亮:“嗯,好。”

  他们本来也不是专业救援人员,能做的事情有限,就是帮忙搬运一下伤员和救援物资等,沈栖手伤很严重,但他依旧跟着顾砚一起,来回搬运担架,将伤者送进临时救助帐篷,或者转运车里。

  一个下午绷带因为渗血严重换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自己躲帐篷里偷偷换,自以为做的很隐秘,其实顾砚全看在眼里。

  到五点多的时候,救援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失踪名单上只剩下一名中年男性,全部的救援力量就集中起来,开始寻找最后这一个目标。

  男人也姓张,四十三岁,体形微胖,据他在山下临时安置点的妻子说,他是地震那天和妻子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从家里跑了,但他妻子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根据他以往的习惯,救援人员扩大了搜救范围,开始在后山搜寻。但那面积太大了,泥石流造成的坍塌也更严重,救援难度很大,人一直没被找到。

  那人的妻子急得不行,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偷摸上山,吵着闹着要找自己的丈夫。一边哭一边喊着后悔,说自己不该和丈夫吵架。

  同时天上开始下雨,雨势逐渐变大,女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志愿者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沈栖在旁边整理物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其实就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吵着吵着就开始互相指责,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也被翻出来说,互相给对方捅话刀子。

  “我当时怎么能叫他去死呢,我这嘴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呢……”

  “如果他好好的,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跟他吵架,他爱抽烟就抽、爱喝酒就喝,谁没几个爱好啊……呜呜呜……我怎么就和他吵架了呢……”

  人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觉得后悔、觉得不该,甚至总是侥幸地抱着希望,以为还有时间,以为无论犯了多大的错、吵了多严重的架,总还有机会补救和弥补。

  可其实不是。有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能轻易将所有打碎。

  第二盆狗血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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