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页_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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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尚柔忙推推她:“王家姐姐可莫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同窗,便是那明月奴整日里溜猫逗狗的,可她到底通过了上舍选拔。何况她平日里拿吃食拉拢同窗,有同窗选拔时点拨她几句也不过分。”她周围围着一群小娘子,陈尚柔学业优异,生得温柔和气,在学里有不少拥趸。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明着帮她说话,实际则暗指她考进来是抄了别人的卷子。月奴迈步进来就听到这指责,她皱皱眉。这两个活宝也跟着升进了上舍,只不过还是如当初一样:王兰珠负责到处煽风点火,陈尚柔则是在后面娇娇弱弱找补的。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声说:“陈娘子慎言,每次选拔考试都是女学里的夫子认真准备的,陈娘子这是指责女学不严谨么?”

  月奴从垂下来的帏帘下望过去,是卢娇娇,说起来当初她进内舍的那一天,正好是卢娇娇擢升到上舍的时期,两人擦肩而过仅限于听过姓名,没想到卢娇娇居然为她仗义执言。

  “就是!难道你们信不过夫子!月奴当初进学选拔就足以进上舍,只不过是她主动提出来年纪小要进内舍,如果她有心作假,又何必一开始舍近求远不去上舍呢?”说话的是竹娘,她也早就进来上舍,如今能与月奴又在一个班上课,她分外高兴。

  陈尚柔和王兰珠见说不过对方,周围又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娘子,心里先胆怯了,陈尚柔咬咬嘴唇:“寇娘子莫要血口喷人,我甚为敬仰你翁翁,可你也不能仗着翁翁在士林里德高望重就诬陷于我,我只不过说月奴深得同窗喜爱,哪里就指责她作弊了?”说着就泫然欲泣。

  卢娇娇一脸讶然,陈尚柔在她跟前一向善解人意,没想到她居然处处针对这位新来的月奴和竹娘两人,她不想看到众人争执,因而忙打圆场:“既然没有此意,我听竹娘也是误会。你俩莫要伤了情分为好。”

  王兰珠犹在旁边煽风点火:“卢娘子,是明月奴太可恶,你不知道,她在内舍的时候每日里不是逃课去大相国寺逛街,便是去马场骑马,还在上御术课时用冰块撒地,害得尚柔摔跤丢人!”

  月奴适时掀开帘子:“嘿!挺热闹么!”

  王兰珠瞧见月奴立刻本能的往后退一步,她这几年没少被月奴捉弄,瞧见她就怕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月奴拍拍手没看她一眼,才笑着对诸人见礼,做出无奈的样子说:“说起这冰块撒地的事情,可真是冤枉,我在自己的马旁削冰,是陈尚柔自己凑过来非要看我是不是多学了什么,结果没留神被摔了个狗啃屎,地上的马粪也涂花了裙子,这可真不是我的错。”

  她的话逗得学里诸人大笑,笑完后又想起每次上御术课时都在户外,每个学子之间都分散在后院的马场各处,如果不是有意偷窥,不可能那么近踩到别人放在马蹄下的冰块,因而都深深瞧了陈尚柔一眼。这位陈娘子考进来以后对谁都温柔可亲,谁知道暗地里这么多心思呢?

  内舍的学子都是精挑细选选拔过的,没有笨的,一下子就听出了陈尚柔的心思,因而瞧她的眼神就不复先前的亲近,反而充满了戒备。

  这时候打铃声响了,卢娇娇忙说:“快散,夫子要来了”。她是卢家嫡女,这是她家家学,卢馆长就是她亲姑姑,再加上她学业优异,在学子中极有威望,因而看热闹的学子们都散了。

  竹娘忙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月奴:“快过来,早就占好了。”

  没想到能从前后桌变成同桌,月奴越发高兴,再想到被杜尚柔视作人生丑事的滑倒踩马粪居然又这么被带到了上舍,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作出此举?

  当初杜尚柔被众多同窗哈哈大笑后就没日没夜里苦读,才奋力考进了上舍,以为将那往事抛之脑后了,谁知道月奴来第一天她就因为自己撩月奴而被抖露出去了,想必这时候偷着哭呢?

  月奴往前探探身,果然杜尚柔正小心擦拭眼泪,眼眶红红的。月奴“啧啧”两声,却看见桌边缓缓升上来一张纸条。

  月奴看看前边,正是卢娇娇,她正襟危坐,身子随着夫子朗诵的声音前仰后合,谁知道右手悄悄从背后传纸条。

  月奴:有的优等生表面上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在偷偷传纸条。

  她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为何要在马术课削冰块?”

  卢娇娇的后背被笔戳了戳,她坐得越发正经,右手却从背后伸出去,接住一张纸条,摊开纸条,上面写着:西汉《淮南万毕术》有云: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下承以艾,可以取火。

  卢娇娇:后来着了么?

  月奴:点着了,还把我的额发燎了一大把,被我娘亲看见,罚我抄了一卷《列女传》。

  卢娇娇:下回可找我修剪。我擅此术。

  月奴:……

  月奴:下晌随我去大相国寺集市上,镊工娘子①那里去学学技术?

  卢娇娇:下晌林夫子讲《尚书》。

  一向学业优异的卢娇娇没想到下饷她们已经置身于熙熙攘攘的大相国寺集市上。

  一直到听到小贩们的叫卖声,卢娇娇还一脸迷茫,下饷时,寇竹娘忽然捂着肚子直呼肚子疼。

  月奴毛遂自荐站起来:“林夫子,我送竹娘回去看大夫。”又说,“我一人力气不顾,夫子,可以让卢娘子也一起帮忙么?”

  卢娇娇张大了嘴,月奴忙推推她,竹娘一脸痛苦蹙着眉毛,趔趔趄趄走到卢娇娇身边,将左胳膊架在她身上,没等卢娘子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拖了出去。

  大相国寺的两廊,皆诸寺师姑卖绣作之类,久而久之周围的百姓和货郎娘子都卖些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更有手巧的镊工娘子在此搭了布棚,做些栉发修面的活计。

  月奴得意洋洋将卢娇娇带到一家飘扬着“卢家镊工”布幌子的布棚下,示意她瞧:“大相国寺我可熟了,哪家店都在我心里一本账。”

  布棚下坐着卢家镊工娘子,旁边一应工具俱全,她正给一位少妇盘头发,旁边还有一位举着脸盆侍奉的小娘子。

  月奴一点也不见外的与她介绍:“那是雪锭刀,她手里的是花镔和乌犀篦,柜子上搁着的是白象梳。”

  名列前茅的娇娇心里还惦记着功课,一脸的犹豫不定:“可《尚书》……”

  月奴摇摇头,按着她双肩让她坐到旁边等候的位子上:“管《尚书》做什么,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她可没撒谎,过十几年就有一位名叫吴棫的大儒公然怀疑这本《尚书》是后世伪作,让不少学者开始认真审视。

  卢娇娇还是心里惦记着学里:“今日讲《牧誓》。”

  月奴拍拍胸膛:“我讲与你听!”

  卢娇娇目瞪口呆:“可是……若我没记错的话,听王兰珠说,你在内舍每次考核都在后面几位……”

  月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竹娘笑着和荷包里取一枚松子糖与卢娇娇:“她可是故意的,自打入学一鸣惊人后,就怕夫子抓着她与她讲授学问,索性每次都刻意装不会。”

  卢娇娇还是第一次听这种事情,她瞪大了眼睛:“故意考差?”

  不过也许是学霸的思维是相通的,她立刻亲亲热热围过来:“要将那卷子刻意答错,也需要几份能耐!”

  月奴也含一颗松子糖,嘴里含含糊糊说:“那《牧誓》讲的不过是周文王起兵立誓的故事。历朝呢,要讨伐别人总要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周文王就写了一篇檄文,历数纣王的罪过。”

  竹娘听多了月奴惊世骇俗的言论,安安静静无所表情,卢娇娇嘴巴都张大了:“那可是周文王!”她们学的是周朝学说,世人尊奉孔子,孔子最尊奉周朝,所以周文王的地位极高,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编排先贤。

  月奴笑眯眯说:“《牧誓》里说,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此话一出,卢娇娇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月奴说:“人家商纣王听老婆话他都要管?周文王可真比我家厨下那拉媒保线的王婆子还管的多。”

  “而且这字里行间对女子充满恶意,什么牝鸡之晨,女娲娘娘不是女子?女娲娘娘造了人还补天,九天玄女娘娘帮皇帝战蚩尤,黄帝的女儿旱魃打败了雨神,嫘祖娘娘养蚕做衣裳,哪个不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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