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情人_为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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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情人

  钟花道趴在了窗台上朝外看,叶上离干净得如月下仙人,左手握一口细长的水晶瓶,略微弯下腰,右手则是一根半枯萎的柳枝,鞭扫起一粒粒灵苔,再将柳枝插入瓶中,灵苔汁便顺着柳枝滴落进去。

  他白衣上溅到了许多微微发光的莹绿,那瓶子中也收集了大半,一鞭子抽下去也就只能得几滴,看来他在草中已经站了许久。

  钟花道打了个哈欠,抬起前爪蹭了蹭自己的额头,经方才吐息,她身体里的热度已经降下了不少,恐怕要不了几日热病就能好,他完全没必要去采灵苔,况且他这么做,又能得什么好处呢?

  钟花道心中恶劣的想,莫非是特地做给她看的?

  便如她以前看上了哪个貌美的公子,也会做些苦肉计给对方看,为了打动对方与自己在一起,也做过几件看似掏心掏肺的事儿,不过往往都是在那人喜欢上自己,靠近自己后便开始觉得无趣,那张面皮也看腻了,便止步于此,不再接近。

  那么现在,叶上离是走了她的老路,白日里对她说喜欢,晚上便刻意在她窗外的草丛中采灵苔为她治热病?

  他又如何知晓自己还醒着?

  桌台上的蜡烛早就烧光熄灭,屋内也没传出半点声音,他如何就确定自己一定会朝外看,看见他的‘一片好心’?

  还是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以此讨好?

  便如她在斑竹林中化成虎形,他一早便去林中采摘红鸢花的花蜜,还有前些天她被吴尹重伤后,他去林间寻回的霜降果。

  钟花道没等叶上离发现自己,就当自己从未看见,重新趴回了软塌上继续修炼,只是脑海中还有许多杂乱情绪在影响着她,一夜修炼,钟花道几乎没睡,只是在天微微亮时化成了人形,趴在软塌上眯了会儿。

  她窗户没关,身上也未穿衣服,一头长发遮蔽了大半身体,但依旧露出了窄细的腰身、圆翘的臀部与白皙纤长的腿。天亮之后,钟花道的房门才被敲响,来喊她的是徐薇,口气算不上多好,恐怕是叶上离知以她的能力能变回来,所以没有自己来叫她起床。

  钟花道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依旧犯困,她脖子上挂着千云袋,里头还有不少衣服可以换着穿,她挑了一套,换上衣服后头发随意梳着,用一根发带缠绕在脑后,打开房门时徐薇还在门口等候,见到她一早便戴上面具后愣了愣,然后将手上捧着的热水递给她,旁边还挂着一截干净的擦脸巾。

  钟花道回屋洗漱,洗好之后又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衣衫没有凌乱,脸色稍稍差了点儿,即便未施粉黛也依旧好看,只是因为热病没有完全褪去,所以脸颊与眼睑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红。

  重新戴好面具出了房门,钟花道便在一楼厅内看见了元翎霄等人,徐薇坐在元翎霄身边不知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朝楼上看来,见到钟花道的那瞬便止了嘴。

  钟花道下楼,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饭菜,都是一些清淡之物,不过所幸准备得很全,包子油条馒头稀饭酱菜瓜果应有尽有,她落座后,对元翎霄浅浅一笑:“元长老早。”

  “钟姑娘早。”元翎霄颔首,钟花道坐下后她便起身了,看上去像是没吃,但也不打算与她同桌吃。

  钟花道没所谓,反正她也不会摘下面具用饭,只左右看了两眼问:“叶真呢?”

  元翎霄道:“宫主在马车内看书。”

  钟花道长长地哦了一声,心想自己此番肯定是要和叶上离一起去仙风雪海宫了,小狐狸没跟来,恐怕也被安排妥当,叶上离这个人虽然叫人看不太透,但做事一向周道,他既知道是她杀了陆悬,自然也不会让她回到乙清宗。

  叶上离说,他已经找到了一座好鼎,就等她去仙风雪海宫,先前她不肯随他离开乙清宗的理由已经不成立,现在也没什么好拒绝了。

  “目星是在詹家吧?”钟花道突然问。

  元翎霄一愣,回答道:“似乎如此。”

  “元长老,你帮我写封信吧?”钟花道突然提起,又对元翎霄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笑道:“我字写得难看,怕人看不懂,你人长得像是饱读诗书的样子,也一定写得一手好字吧。”

  元翎霄微微抬眉,心里大约猜到,钟花道是想借她的手传话,若这话涉及到什么利害关系,恐怕到时候找来的人便会追责她,而非钟花道了。

  “钟姑娘若信得过,我可以代笔。”元翎霄道。

  钟花道单手撑着下巴,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不设防的人啊,简直与叶上离一个性子。

  她耸了耸肩说:“说来也是小事,就是想让你给詹家那边去封信,信不是给詹家人,而是给小目星的,让她在詹家别太胆小了,如若詹家人欺负了她,詹溯那小子也解决不了的话,便来找我,我帮她出气。”

  钟花道说完,徐薇在旁边没忍住笑了笑,钟花道朝她看去,徐薇才收敛笑容,不过那眼神非常明显,对钟花道带着几分鄙夷。

  恐怕心里想的是她钟花道不过是个刚入灵修的妖,能给谁出气。

  元翎霄一口应下,便让徐薇去一旁磨墨,代钟花道将这封信写下,坐在另一边的钟花道并未动饭菜,而是跨出客栈,看见了停在客栈前的马车,一名仙风雪海宫的弟子站在一旁牵着马,身形笔挺,动也不动。

  钟花道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朝里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了叶上离的视线。

  叶上离手上捧着本书,修长的腿一条伸直,一条弯曲着,他靠在马车里侧略微有些慵懒,见到钟花道时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放下手中的书朝她伸过手。

  这种静默让钟花道觉得脸颊通红,就像是热病加重,莫名燥闷。

  她将手放在叶上离的手心,由他将自己拉入后坐在了他的身侧,翻开一旁放着的书,里面是较为古老的文字写的典故,以喻世人的。

  钟花道放下书,察觉叶上离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脸上从未挪开过,被他这么看着本来还淡定沉着的心渐渐有些紊乱了起来,钟花道眨了眨眼,觉得视线似乎没那么炙热了,她才抬起眼眸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却刚好对上了叶上离的视线。

  “你……”钟花道耳边嗡地一声,问他:“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叶上离一愣,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我未察觉已看了许久,惹卿卿姑娘觉得不适,真是抱歉。”

  “也不至于到道歉的地步。”钟花道声若蚊蝇,说完这话叶上离就朝她伸手,手指碰到她垂挂在眉尾的发丝后钟花道耸着肩膀浑身一颤,睁大双眼看向对方,眼见叶上离将她的发丝理好后,又是歪着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是叶真失礼了?”叶上离说罢,抿了抿嘴,眉头轻皱似乎有些苦恼道:“我当真不知如何做才算是合乎礼仪,若我当卿卿姑娘为一般女人,断不会如此轻浮抚弄你的发丝,但我心里并不将卿卿姑娘当做旁人,可似乎我这么做却让你觉得别扭。”

  钟花道听他这么说,心里觉得好笑,哪儿有人像他这般拘谨,一言一行都得符合规矩。

  她忍着想笑的冲动,眨了眨眼,单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摩擦着脸上的面具,双眼紧紧地看向叶上离,她认真道:“叶真,你昨日说你心上有我,可是你喜欢我的意思?”

  叶上离回想起凉亭内,他问元翎霄的几个问题,事实上他并不能确定如何程度算是喜欢,如何程度算是爱,只是他对钟花道的确与众不同,这种与众不同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变质,到后来成了元翎霄说的‘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元翎霄说这是喜欢,那若这是喜欢,他对钟花道便是喜欢。

  叶上离点头,钟花道才道:“我也喜欢你。”

  她说得轻巧,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却因为这五个字叫叶上离心口漏了好几拍,现下还咚咚直跳,乱成一团。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便是情人关系。”钟花道如是说,又点了点头,加重了肯定:“所以情人关系,相处起来又与常人不同,自然不是你与元长老那样相处,也必然不是你原先与我那般相处。”

  叶上离被她说的抿了抿嘴,面色不变,那双眼里却满是不解与疑惑。

  钟花道像是过来人一般,清了清嗓子道:“自然,你我在溶洞里的那样,也不是普通关系的人会做的事,那便是情人才当掌握的关系与分寸。”

  叶上离微微抬眉,眼中闪过几分惊讶,耳尖也红了,似乎是想起了溶洞中的动情之事,眼神闪烁一瞬后又重新看向对方。

  钟花道再接再厉,想着反正叶上离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干脆就诓骗到底:“所以你以后若碰我的头发,便光明正大的碰,我不躲,那我以后若牵你的手,也光明正大的牵,你也不许缩回去。还有,若日后再有人说你堂堂仙风雪海宫的宫主与我这只小妖在一起,自降身份,你也得狠狠地反驳回去!这叫护妻,大男人所为!”

  叶上离轻轻地嗯了一声,再对上钟花道那双明显发亮像是见了什么有趣东西时的眼,轻叹一声道:“叶真虽不懂情爱,情事却是懂的,卿卿姑娘不必哄我。”

  这回反倒是钟花道脸红了,叶上离坦坦荡荡地说他虽然不懂情爱,但懂情事,顿时叫钟花道的脑海里起了不少旖旎画面,心想这人也非一张白纸,必然是青春之时躲着他师父,偷偷看过春宫画本!

  叶上离顿了顿,又说:“不过卿卿姑娘所言,叶真谨记在心,喜欢一个人是坦荡之事,并非是加害于谁,没必要藏着躲着,也没必要觉得自卑自愧,若有人说我,我不在意,但若牵扯到卿卿姑娘,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钟花道方还胡思乱想呢,听见这话心口咯噔一声,瞬间酸涩,像是被叶上离那句‘喜欢一个人是坦荡之事,并非是加害于谁’给刺中了心脏,疼得一瞬有些无法呼吸,她深吸一口气渐渐缓和,庆幸自己未摘面具,不至于叫他看破。

  “你说的,你不会让人欺负了我,即便是你自己,日后也不可欺负我。”钟花道说。

  叶上离点头,理所应当道:“叶真一生不会欺负卿卿姑娘。”

  “哪怕是我先欺负了你?”钟花道神色恍惚,问出这句后,定定地看着叶上离的双眼:“哪怕是我先……先对你不好了,你也不还回来?”

  “哪怕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欺负你。”叶上离说罢,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只是在说这话时,心口略微有些犯疼,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叶上离的笑容很淡,却很耀眼,极尽温柔,双眸之中的笃定叫钟花道一瞬有些心软。

  她觉得,叶上离或许知道她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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